第十三章 穆远程的秘密

　　在山里的毡房中度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几个人就坐车返回。

　　一路上，穆远程的手机总是在响，秦未语从穆远程的脸上看到了初次相识时候的表情，有几次听到电话在响，秦未语提醒穆远程，但是穆远程却不接电话，直到带着这份疑惑几个人回到了宿舍。

　　余辉先去洗澡了，逍遥兄弟无所事事的躺在各自的床上发呆。

　　穆远程斜躺在秦未语的床上闭目养神，秦未语斜躺在床的另一边，盯着穆远程，他感觉穆远程心里有事儿，但是秦未语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问。

　　“穆远程！社体一班的穆远程！109宿舍的穆远程！你给我出来！”一个女生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

　　“动静不小嘛！”正在洗澡的余辉都好奇心强烈的裹着一条浴巾从卫生间出来了：“什么情况？我听见有女生在喊程哥的名字。”

　　“嗨-你是死了还是聋了？真听不见有人喊你吗？一会把全校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了。”秦未语踹了穆远程一脚烦躁的说。

　　穆远程还是没动，只是睁开眼睛盯着秦未语，看这眼神盯着秦未语，让人汗毛都竖起来了，余辉就瞟了一眼，灰溜溜的进了卫生间。

　　“那个程哥！要么你出去看一眼呗！”张遥说完这话，看了穆远程一眼，赶紧窝回床上了。

　　穆远程腾地从床上弹起来，带着劲儿的和秦未语擦肩而过，摔门出去了，几个人一脸的黑线都在想什么情况？见鬼了？

　　从穆远程出去后，秦未语就开启了睡眠模式，直到张逍叫醒他去上晚自习。

　　这是正式开课前的第一个晚自习，班主任借这个晚自习开了一次班会，音乐一班的26名同学依次上台做了自我介绍，大家都很兴奋，新的环境、新的开始，只有秦未语情绪不是很高，离开宿舍的时候穆远程都没有回来，秦未语怀疑穆远程在生他的气。

　　伴随着晚自习下课铃声的响起，秦未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子，快步向宿舍走去，宿舍没有亮灯，秦未语是第一个回来的，看到空荡荡的宿舍，秦未语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

　　“未语！你怎么没等我们，这么快回来了？”张逍和张遥一起走进宿舍。

　　“我有点渴了，急着回来喝水。”秦未语找了个理由。

　　“对！对！我也快渴死了，得准备一个水杯放教室里。”张遥赶紧翻腾着找多余的水杯。

　　“哦！正好我出去买个水杯去。”说完，秦未语转身走出了宿舍。

　　一路上都是下晚自习回宿舍的人，只有秦未语和别人的方向是相反的。

　　“未语，你去哪儿？”人群中传来了余辉的声音。

　　“我去超市买个水杯。”秦未语回答。

　　“程哥在宿舍吗？”余晖问道。

　　“没有！你没和他一起走吗？”秦未语反问余辉。

　　“他没有去上晚自习，班主任都问起他了，他也没有请假。”余辉无奈的说。

　　“哦！”秦未语若有所思的往前走了。

　　“我先回宿舍了，你也早点回来，一会儿宿舍区就锁门了。”余辉提醒着秦未语。

　　秦未语去了超市，随便买了两个水杯，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走着，一抬头，他发现自己走到了体育学院的门口，整栋楼的灯都是熄灭的，看来里面没人了，秦未语转身决定离开。

　　“这么晚了，打算来我们学院串门吗？”角落里传来了穆远程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怎么没上晚自习？怎么没回宿舍？”看到穆远程一个人坐在角落的长椅上，秦未语有些意外，也有些也有些心疼。

　　“烦！”就这一个字，涵盖了穆远程此时所有的情绪。

　　秦未语走过去，坐在穆远程旁边：“是因为那个女孩吗？”

　　穆远程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她是你女朋友？”秦未语又试着问了一句。

　　穆远程还是没有回答，却把头靠在了秦未语的肩上。

　　看了看穆远程，秦未语不想再问什么了，此时的穆远程像个失落的孩子。

　　“不问你了，我们回去吧！一会儿宿舍要锁门了。”秦未语看着穆远程说。

　　“她叫齐雨霏，我爸朋友的女儿，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从高二开始，她就是我的女朋友了。”穆远程不带任何温度的讲着他和齐雨霏的事情。

　　“可是我从没爱上过她，很多的时候，我还挺烦她的，高二那年夏天，有一次我爸和我妈又吵架了，我很烦，一个人出去喝酒了，齐雨霏正好给我打电话，当她知道我一个人在外面喝酒，她就去找我了，再后来，我喝多了不想回家，她就扶着我去了酒店，就这样，在酒精的刺激下，我睡了这个我不爱的人，但是我得对她负责啊！从那天之后，齐雨霏就成了我穆远程光明正大的女朋友。”说到这儿，穆远程冷笑了一声。

　　“还有更可怕的，那件事情过去了两个月后，有一天我们正在上课，齐雨霏说她胃疼的厉害，我就送她去医院了，结果你猜怎么了？”穆远程好像在问秦未语。

　　听到这里，秦未语差不多已经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齐雨霏怀孕了，还是宫外孕，还错过了保守治疗的最好时间，医生给她做了手术，切除了她一侧的输卵管，我当时还不到18岁啊！我害怕极了，还是齐雨霏让她闺蜜给家里人打电话，说她家里没人，让齐雨霏去她家陪她住一周。

　　那是我人生中噩梦一般的一周，因为我，齐雨霏的身上留下一道此生无法祛除的伤疤，而齐雨霏也成了我穆远程这辈子心里最深的一道疤，如果说那一晚之后由于自责，我只是让她做了我的女朋友，那么从她手术之后，我知道，这辈子不管我爱不爱她，我都必须娶她。”

　　说到这儿，秦未语感觉到肩头的穆远程有些颤抖，这是来自于这个男孩的痛苦和无奈。

　　“说真的，我和她也只有那一次，之后我再也没有碰过她，不光是她，看到任何一个想要靠近我的女生，我都会发自内心的厌恶，一看到她们，我就能想到那个让我害怕之极的一周和齐雨霏身上那道让我恐惧的伤疤。”穆远程的情绪有些激动。

　　“我一直在躲着她，我选择了大西北，这个不够浪漫也不够时尚的地方上学，以齐雨霏的家庭条件，我以为她会去更加繁华的城市或者出国上学，没想到我来报到的第一天，她打电话给我，说她也选择了这所学校，只是不想参加军训，让她妈妈给她请假了，之前我还幻想她可能会改变主意，可能不会来这里了，可能分开的时间久了，她就不会爱我了，会找到那个爱她的人，忘了我，主动说：”穆远程！老娘不爱你了，滚一边去吧！”可是今天一早，她打电话告诉我，她已经到学校了，就算死也要和我死在一起。”穆远程痛苦地用双手捂着脸，整个人都快要塌陷到秦未语的怀里了。

　　秦未语别扭的想往旁边挪动，但是又不忍心，从认识到现在，秦未语还没见穆远程这么怂过，没办法，再怎么说，他也还是个孩子，此时的穆远程需要安慰。

　　秦未语温柔地拍了拍穆远程的后背说：“人都已经来了，你就别这样折磨自己了，四年的大学时光还是很漫长的，你想那么多干什么？照顾好她，尽最大的努力弥补你内心的愧疚，说不定在一起时间久了，人家先腻烦你了，哪天就真的随着你的心愿和别人走了，到时候你别哭着喊着抱着人家的大腿不撒手了。”

　　“秦未语，我穆远程在你心里就那副德行吗？”穆远程贴着秦未语的耳朵，恨恨地说。

　　脖颈处感受到穆远程的气息，让秦未语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滚-看你现在这德行，也没见好到哪儿。”

　　穆远程被秦未语一把推开，歪在一边儿，眨着那双毛茸茸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秦未语。

　　太受不了穆远程现在这副模样了，秦未语故意把视线移开，抬头看着天空。

　　两个人就这样定格了几秒钟，谁也装不下去了，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行了！走吧！就像你说的，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哪天奇迹就出现了。”穆远程的心好像一下子释然了。

　　“走吧！宿舍区这会儿都锁门了，去看看怎么才能进去。”一想到这儿，秦未语有点发愁了。

　　“未语！你会爬树吗？”穆远程问。

　　翻了穆远程一眼，秦未语一副别小看人的表情说：“哥这一身的协调性，都是儿时爬树时候练出来的。”

　　“行！那哥带你换个地方吹去。”穆远程拍拍裤子上的灰，自己先走了。

　　秦未语心里那个气啊：“怎么说话呢？啥叫吹？”

　　两人一前一后的绕到了宿舍区的背面，这会儿整个宿舍区都显得无比的安静，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围墙边上长着一颗粗壮的大槡树，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所以没被砍伐，围墙都是紧贴着树干修剪的，老资格就是牛啊！

　　“怎么样？还能接着吹吗？”穆远程看着这棵树对秦未语说。

　　“说吧！哥先上去接应你还是你先上去，哥在后面给你护驾？”秦未语一脸的不屑。

　　穆远程看着秦未语的脸，邪魅的一笑：“哥先上去给你扫清障碍，免得你一会儿紧张，让树枝花花了你这张小脸儿。”说着还在秦未语脸上摸了一把。

　　秦未语打了个寒颤，起了那一群鸡皮疙瘩。

　　穆远程的敏捷程度秦未语内心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只见他攀爬穿行一气呵成，在树之间穿行的同时，还不忘把遮挡视线的枝条折断拔掉，尤其到了围墙那边之后，离地面有3、4米的高度，穆远程一个转身就跳下去了，稳稳地落到地上。

　　“漂亮！”秦未语看得入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心想：你可别让齐雨看到这一幕，否则她真能和你同眠同葬了。

　　隔着围墙，穆远程看着秦未语这花痴的样子，内心那个乐呵：“嘿！别那么痴迷的看着哥，哥只是个传说。”

　　“滚犊子！就没见过比你还脸皮厚的。”秦未语擦擦嘴角的口水，开始爬树。

　　虽然比不上穆远程那么的敏捷利落，秦未语这爬树的功夫自然也不是吹的，不一会儿也到了围墙的另一边，被穆远程扫清障碍之后，秦未语这一阵树枝间的穿行要相对容易得多，站在枝头看向地面，秦未语眩晕了一下：“我操！不低呀。”

　　“我给你说你悠着点儿，先蹲下，抓着树枝身体先降下来，降低高度后再跳，我接着你。”穆远程看起来比秦未语还紧张。

　　秦未语虽然有些恐高，但也不想在穆远程这儿丢了面子：“跳吧！多大点儿事儿！”两眼一闭，纵身就跳了下去了。

　　“我操！”穆远程看到秦未语跳下来的瞬间，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冲上去接住了快要落地的秦未语。

　　由于紧张，秦未语腿筋一抽，还好有穆远程接着，不然整个人就硬生生地砸到地上了。

　　穆远程双手搂着秦未语的腰，双腿架着两个人的重量，若不是下盘力量扎实，这会儿两个人可能都躺地上了。

　　感觉到秦未语的脱力，想到如果没有接住他，会是一个怎样的后果，穆远程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就给秦未语屁股上狠狠给了一巴掌：“你大爷的！再让你逞能。”

　　秦未语一回过神，马上推开穆远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生气地说：“穆远程！你他妈敢打我？”

　　看着秦未语这气急败坏的样子，穆远程乐呵呵的笑了：“不就打了屁股吗？不信你妈没打过你屁股。”

　　“你能和我妈比？全世界也就我妈能打我屁股。”秦未语一边和穆远程往宿舍走一边说。

　　“就你妈能打，你爸就不能打？”穆远程随口一问。

　　秦未语的脚步停顿了，没有回答。

　　穆远程回头看了秦未语一眼，发现他表情怪怪的，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但也不敢多问，直接走过去，拉着秦未语的手往前走：“赶紧的！还不走快点儿，都几点了，还睡不睡觉了。”

　　就这样，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宿舍外，还好是一楼，穆远程找了根木棍敲了敲宿舍的玻璃，不一会儿，张逍就来到窗前，打开窗户。

　　看到窗外的两个人，张逍一点儿都不吃惊，压低声音问：“这么晚你们怎么进来的？”

　　“别问了，先搭把手，后面再说。”穆远程催促着张逍。

　　在穆远程和张逍的帮助下，秦未语先翻进了宿舍，之后秦未语又将穆远程拉进来了，这一晚终于平静地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