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一声不吭的走

到了定好的集训日，时光一大早起来，到处交代遗言。

　　“喂，洪少侠吗？我今儿要去参加集训了啊，你和阿朗可别太想我。”

　　“吴迪，跟你说一声，我要去一银河杯集训，这段时间可能找不到我了啊。”

　　时光不是没有去过长期的集训，酒店里用品都很全，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倒是妈妈急得忙里忙外，说什么都要他把全套生活用品带上。

　　临到出发的那一天，时光第一次赶在闹钟之前醒来。他摸摸枕边棋神留给他的折扇，虽然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他还是感觉心里有一块空着。

　　要和那个褚嬴说声再见吗？

　　他就这样离开，和褚嬴当年一声不吭地离他而去有什么区别。

　　他烦躁的打开手机的拨号，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要过褚嬴的联系方式。

　　算了，他放下手机，准备好投身到一整年的集训里。

　　这场集训的地点与比赛相同，在国内，跟几年前时光心血来潮参加的那什么围棋训练营一样，他们直接集中坐大巴前往隔壁省份。

　　身边的俞亮戴着眼罩，时光没跟他说话，连上了头戴式耳机。还没打开音乐，就听见有人在小声讨论。

　　“听说要去沿海城市？”

　　“不是兄弟，出门集训你连去哪儿都不知道啊？绪哥不是说了去……”

　　大嗓门的声音戛然而止，瞬息间被快节奏的DJ音乐掩盖了。时光低头一看，好像是他误点到了播放键。

　　震耳欲聋的音乐也不能平定时光胡思乱想，他想起了从九岁起就一直与他形影不离的褚嬴。

　　他想触碰那双眼眸上的浓妆。

　　褚嬴，一定没有看过海吧。时光胡乱地想。

　　耳机里近乎狂热的音乐到了尾声，系统自动切换到下一首。很巧，是褚嬴那晚在席间唱的情歌。

　　时光皱着眉听着，又觉槽点颇多。

　　金属耳机传出的歌声有些说不出的生硬，不及褚嬴唱的柔软。他暂停了歌，调到纯音乐档，闭上眼小憩了一会儿。

　　“厦门市到了。”

　　不知是谁学着广播的语调缓声说着，时光被噪声惊醒，看向车窗外。

　　大巴驶在大桥上，放眼就可以看见桥下浅蓝的海。海水微荡，和天空连成一片，还有两三只渔船停滞在蔚蓝中，让好些人都看直了眼。

　　褚嬴从来没这么失态过。

　　往日的他弹琴时总是从容不迫的，暗藏万千情绪的眼也给他添了几分气场。

　　他本该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最终在唱完某首歌后阖眼，淡然辞世。

　　而那个第一面就说他像棋神的少年，成了他命里最大的变数。

　　此时此刻的他却像疯了一样地冲进他们初遇的酒吧，问掌柜那个少年有没有来过。

　　掌柜摇头，没有。褚嬴死死抓住柜台边缘，像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您还有见过他吗？”

　　没有，还是没有。褚嬴一拳砸在桌上，这掌柜的莫不是只会说没有。

　　小二听了这声儿，端酒都顾不上了，拼了命地过来拉褚嬴。客人，客人，砸坏了可赔不起呀。

　　褚嬴勉强唤醒自己一丝神志。他做了个梦，梦见少年拽着一个红发的小混混求他辱骂自己，然后爬上铁栏杆，直直跳进了冰冷的江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