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4 坏了的玻璃杯

天色暗得更加彻底，卡蒂独自站在原地。若是此时有人经过，便会看到她的头发与衣裙都像被狂风拂过般飞舞，然而此时天地寂静，连最柔软的草叶都不曾晃动。

直到周身那比夜色更浓郁的黑色物质褪去，卡蒂才转身进了屋子。

一进门卡蒂就差点被东西绊到，她低头看去，那里堆叠着一摞摞报纸与纸板，全都皱皱巴巴的，但是被捆得很整齐。她走钢索般从中间唯一的一条缝挤过。

卡蒂祖母过来吃晚饭吧。

祖母背对着卡蒂坐在一张矮小的桌子旁，甚至不能算作桌子，仅仅是由四根木头与一块木板拼凑起来，其中一条“桌子腿”稍稍有些长，导致整个平面向它对面的角落倾斜。

晚餐是一块面包与一杯水，面包很干硬，硌得卡蒂喉咙生疼，所以她吃得很艰难。斯内普到来之前她已经三天没有进食过了，直到在警察局她才喝到些温热的南瓜汤。

祖母坐在卡蒂对面，她的晚饭也是一块面包，但是卡蒂看到上面已经长出了一些花白的霉菌。

卡蒂妈妈说，吃坏掉的食物会生病的。

卡蒂撕下自己手中一半的面包递给祖母。

祖母只是机械地嚼着嘴里的面包，并不理会卡蒂，卡蒂只好将那半块面包放进祖母面前的盘子里。

这些餐具也很陈旧了，上面布满裂纹，边沿也大多有着缺口，祖母用的玻璃杯杯甚至缺了一大块杯壁，杯子中的水与破损处齐平，微微高出几毫米，依靠表面的张力在杯沿悬挂，看上去摇摇欲坠。

吃完手中的食物后，卡蒂一直盯着祖母的破杯子发呆。待祖母终于吃完盘子中的面包，卡蒂起身想要收拾餐桌，却被祖母按住。

卡蒂祖母我来。

她抓起桌上的餐具走向厨房。

也许那里还同时用作房间，卡蒂瞥见角落里摆了一张低矮的床，被子上打了一些补丁，但是被铺地很整齐。

不一会，卡蒂就听见簌簌的流水声，她望着祖母颤抖的肩膀，停下了上前帮忙的脚步。

……

第二天中午，祖母和卡蒂一人抱着一个罐子走上回家的公交——她们买不起墓地，只能买价格最低廉的容器来装纳罗斯戴尔夫妇的骨灰。

她们到家时，门口已经等了四五个壮汉。卡蒂记得这些人，他们曾去过从前的家中，将那里翻得一片狼藉，在妈妈的尖叫与诅咒中带走许多亮晶晶的饰品。后来卡蒂又透过窗户在家门口见过他们几次，但最近几个月他们很久没去过那里了。

这些人看到卡蒂，上下打量一番，彼此交换眼神，露出颇有兴味的表情。

追债人钱呢？

其中一个人上前拦住祖孙二人。

卡蒂祖母让开，我进去拿给你。

她面无表情地挥开挡在身前的手。

追债人我们改主意了，这次我们要五千英镑。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势在必得的笑容。卡蒂记得他上一次拿走妈妈最喜欢的头冠时也是这样笑的。

卡蒂祖母不是说好每次四千英镑吗！

她又一次愤怒地涨红了脸。

追债人那就……六千。

他假惺惺挤出一抹同情的神色，接着很快便换上更加张狂得意的笑容。

卡蒂祖母你！

追债人还不起？那就拿你这个可爱迷人的孙女抵债吧，反正也是她爸爸欠下的债不是吗！

剩下几人渐渐将祖孙二人围起来，卡蒂被祖母拽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