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璟在小夭回来前便醒了。
阿知有时也不得不感叹,涂山璟这人命运多舛。
涂山璟与相柳不同却又相同,相柳为了洪江的恩情,看着玟小六就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他希望玟小六能拥有曾经的自己所不存在的东西;而涂山璟将小夭视为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亮,如果抓不住,他似乎也没了活着的意义,因为他本就是要死的人。
他那时生存意志低迷,性命垂危,涂山太夫人几乎哭瞎了眼,她在床头日日与涂山璟述说,说他的曾经,说他的母亲。
不知防风意映从何处得了消息,阿知是极北之地的玉兰化形,有治愈的能力。
但,知道是一回事,答应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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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风意映披着黑色斗篷,趁夜色到了阿知殿中。

阿知垂着头,将一杯清茶放在桌案的另一边,等候已久。
“来了。”
“坐。”
防风意映坐下,没喝茶。
“书上有载,极北之地开出的玉兰可破梦魇。”
阿知手上动作未停,将紫砂壶放回原处。
“然后呢?”
“我很好奇,你与涂山篌不是应该是最不想他醒来的人么。”
防风意映攥紧了袖子,阿知虽然没有点明,但她心里仍是一惊。
这个人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多。
“我与涂山璟有情,自然想让他好好的。”
“是么……”
阿知抬起茶盏,透过月光观察杯中升起的热气,语气随意。
“我为什么要救他呢?”
“换句话说……”
阿知放下茶盏,抬眸看向防风意映,眼底平静,将她脸上闪过的无措与紧张收入眼底。
“你肯为你的情谊付出多少。”
你的情谊……
防风意映低头,将一枚玉佩从袖中拿出,轻轻放在桌上,推向阿知。
“这玉佩可命我名下商铺,望姑娘收下。”
阿知拿起玉佩把玩。
我名下商铺,不是涂山家,也不是防风家,聪明得很,也识时务。
“好啊,我答应你。”
“还望姑娘夜晚相助,我怕太奶奶担心。”
“自然。”
阿知垂下眸子,怕涂山太夫人担心是假,怕她的交易暴露才是真。
涂山璟醒来后不过几日,便与防风意映成了亲,仓促得令人有些猝不及防。
阿知站在院中看着枝头摇晃的嫩叶。
原来如此……
涂山篌。
一个恶毒自私又没有担当的男人。
难怪宁愿倾其所有也要让涂山璟醒来。
⁻
“小夭……”
玱玹看着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小夭,眼含热泪,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小夭。
这一刻,他等了三十七年。
“哥哥……”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么小夭,我好害怕,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我怕你也会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就像母亲那样。”
小夭轻轻拍了拍玱玹的背,算作安抚。
“不会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了么,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
“小夭永远是你的妹妹,哥哥。”
“……”
玱玹抱着小夭,不甘心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