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庙堂与江湖（64）

李相夷的眼中渐渐燃起亮光，等他好不容易在东海之滨上岸，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他扒拉了一下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一把吻颈，一个香囊，一串念珠，一个四顾门门主令牌。

作为四顾门门主，李相夷走到哪里，都是耀眼夺目。

所以他出门从来不用带银子，花用自有四顾门的人负责结账。

山穷水尽时，李相夷将门主令牌典当换了五十两银子。

一路上，他不断听到东海附近因大战受灾的百姓怨声载道，看到百姓因四顾门与金鸳盟的争斗而受苦。

“那些个江湖人，什么门什么盟啊，整天争来抢去，除了祸害人还会还会什么啊！”

他为了匡扶天下而成立的四顾门，却间接成为了施暴者。这让李相夷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产生了怀疑和动摇，满是自责愧疚。

江湖已经不需要李相夷了。

李相夷拖着重伤的身体回到四顾门，刚到门外，看到满目疮痍、人心涣散、死伤大半的四顾门。

紧接着听到门人的指责，“如果不是门主争强好胜，一意孤行，我们又怎么会中了金鸳盟的奸计，怎么会损失这么多弟兄。”

甚至就连昔日好友兄弟也对他也是抱怨多于担心，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自负造成，并执意解散四顾门。

李相夷目睹了一切，扶着门框的手骨节泛白。他眸里的光渐渐破碎，过往的信念全被推翻。

他心痛自责，自觉无颜面对门中弟子，也心寒至极，不愿再见那些凉薄之人。

李相夷站在门外良久，最终选择了默默离开。

四顾门也不需要李相夷了。

李相夷忽然记起阿娩在战前写给他一封信，他还没来得及看。他从怀里掏出信，拆开信封。

“君终如日光之芒，何其耀眼夺目。然，谁人又可一直仰视日光。阿娩心倦，敬君，却无法再伴君同行，无法再爱君如故。”

看到这些，李相夷想起之前听到肖紫矜对乔婉娩说的那句“你不是也不喜欢这里吗？”

他在那一刻大彻大悟，原来自己一直都不懂乔婉娩想要的是什么，原来自己的自负会为同门带来祸害，原来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快乐。

李相夷自嘲的笑道：“李相夷啊李相夷，你只当大家仰仗你、敬重你，却不知，你已成为他人心中所累。”

在短短几天内，他尝尽了人间百苦，从四顾门门主变成一无所有之人。

李相夷觉得自己无比失败，原本已经崩塌的精神世界碎得更加彻底。

没有人会需要李相夷了。

李相夷心如死灰，或许远离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他自己已经没有来处，也不再有归途。

当真，回不去了。

……

望舒已经快两天没合眼了，她刚刚眯了一会儿，就听白芷来汇报，“殿下，四顾门解散了。我们的人好像看到李门主在四顾门附近出现过，然后又往东去了。”

曾经风光无限的四顾门，就这样黯然退场，白芷的语气中有些惋惜。

望舒此刻根本不关注什么四顾门解不解散，她在意的只有李相夷。

没有李相夷的四顾门，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往东，东边，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