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走远了,身影变成小小的那么一点,这时又另一个影子靠近,相携消失。
他看着身边一言不发妄川,一张漂亮的脸庞不带一丝情绪,隐隐地添了几分压迫感。
“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居危猜测,应该不是任务关系,对方不做,他做了,也没有什么影响,而刚刚……他直接出声喊了藏在暗处的妄川。
他认命地解释道:“我的系统锁定了你的系统,所以清楚你的动向。”
包括妄川有哪些任务,任务的完成状态,实地位置等。
“你认识我吗?”妄川停下脚步,问出了一直以来都疑惑不解的事情。她不是个心里憋的住话的人,所以直接了当地问居危:“你,是不是认识以前的我?”
居危神情动容,方才劝说顾森湘那段话,不如说成是他对妄川的自白更为恰当。
他挑出论坛上一张火爆一时的照片给妄川看:“这个人,是你吗?”
妄川现在的样貌是改变过的,但她的出现和玄元那次事件时间挨得太近,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居危就在怀疑了。
虽然寒水地狱里除了水和囚犯什么都没有,但不还有一个词叫临水自照嘛,妄川每次出来又被拖回去的时候还是能看到自己的模样的。
出现在居危面前的样貌是变化过不止一次的,因为要和过去尽量减少联系。
对四象境的人承认自己是谁,对妄川来说是有一定风险的。但是,她会怕吗?
“是我,怎么了?”
居危突然很激动地抓住妄川的手,“用你的读心术看我的记忆!”
“我不会。”
“不可能,你都说你是她了,你怎么可能不会读心……”
忽然,居危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在那里。他想起来了,被惩罚的任务者通常都会收回所有任务所得。
读心术、时光机,她都没有了,甚至连生命……都没有了。
现在的妄川只是魂力凝结的表象,根本不是真正的人类。
过去真的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为什么就没留个凭证呢?”
居危整个人跟泄了气一样,精气神瞬间没了,自顾自地朝前走着,低垂着头,丧气得很。
留下妄川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下她是真生气了。
“喂!说话说半截是会烂舌头的,你是不是欠揍啊?!”
见对方依旧不理自己,妄川直接喊出了对方的代号:“居危!!”
“我叫李弘思!!!”
少年的声音响彻整条街道,在他声音落下后,耳边就寂静地只剩风的呼啸。
头顶昏黄的路灯一闪一闪,好似心跳的表象体现。
妄川骂了一句,“这破灯,早换不就完了。”
“你想起来了吗?弘安。”
想起什么?妄川就是把自己带入方才居危的讲述,也没办法想起任何有关对方的一丝半点记忆。
她对于过往真的全然不记得了。
相传,寒水地狱的水是奈河的水。奈河也叫三途川、忘川,就是那条可以使人忘记一切的河流。
她里面待了三百年,记起前尘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居危本来也没有抱有希望的,他被抹掉的那部分记忆还没找回来呢!
那个执法者对他说,那段是不属于他的记忆,是旁人的过往,是弘安利用读心术反向灌输给他的。
弘安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扰乱了剧情,使之变得混乱,后被天工系统察觉派出任务者将剧情拨乱反正,派出执法者缉拿真凶。
从本质上来说,今天顾森湘和往日的李弘思并没有区别,他们都是不愿接受既定命运的剧情人物罢了。
他今天挽救顾森湘,也想有人挽救自己。
弘安就是那个人。
找到弘安,与其相认,然后永远在一起,这就是挽救他的方式。
报道那天有个人说的没错,居安思危,居危思安。
他不懂z文,但唯独知道名字如何用汉字书写。知道居安思危这个成语,是他的组长教授的。
组长说过:“一个人是由灵魂、躯体,以及经历的一切组成。”
居危不在意那段丢失的记忆,因为那本就不是他所经历的过往,只是偶尔好奇弘安为何会将其灌输到自己身上。
他死过一次,因为强行使用已经损坏的时光机。但他也是幸运的,那段迷糊、而短暂的经历里,他在别人的身体里见到了鲜活的弘安。
人总是贪心的,之前只想见一面就好,相认就好,可真实现以后反而不满足于此了。
所以,他接受了那位执法者的邀请,进入四象境。
现在的他是由原本的灵魂、残缺的记忆,以及天工系统所制作的身体组成,而眼前的弘安只有当初的灵魂。
他们一样的不完整,但他们还是他们。
居危一个箭步上前,用力地抱住妄川,那力道仿佛像是要将其嵌入自己的骨血一般,怀揣着不准任何人夺走、不能以任何理由失去的决心。
妄川克制着将人踹飞的欲望,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捏紧。她的双唇紧抿,好像一开口心脏就要跳出来一般。
可明明,她的心是虚构的,她没有心的,连身体也没有。
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你可以叫我声哥哥吗?”
“不,恶心死了。”
肉麻到鸡皮疙瘩掉一地!
被拒绝的居危反而很高兴,“对,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话语声落,居危的表情就僵住了。在他的记忆了,分明没有弘安说这句话的样子,难道……是在那段丢失的记忆了?
弘安还有另外的哥哥?
“安呐……”
算了,问了也白问,她啥也不知道。
“以后别随便给人灌不属于他的记忆。”
“我跟你说了不会这玩意儿。”
“没说是读心术。”
是你自己暴露了。
这样的条件反射让居危又进一步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她说的对,本能是不会改变的,感情也不会随着记忆的消失而消失。
被迫看了现场版韩剧的顾森湘一脸木然,要不是这条路是回学校和她家的必经之地,她早走了。
一开始就知道有观众的妄川也在脚趾扣地,尽量说服自己,只要自己不觉得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