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怎么样了?”
“年轻人后来真的忘记了过去,可是女子却如蒲苇一般坚韧如丝,始终无法忘却曾经的深情。当她知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尊者都会上山后,她就选在那个时段开花,把酝酿、积蓄一年的灿烂在瞬间绽放,希望借此使韦陀记起从前,哪怕只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也好。只可惜,一年一度,春去秋来,韦陀年年下山,却丝毫未忆起过那位美丽的,一直默默为他绽放的女子。”
“韦陀这小子,也太不聪明了。”夜昙说着说着,嘟起嘴,不高兴了。
糟糕,她一定是联想起之前闭念锥那事儿了。有琴只能尴尬地赔笑,今天这出戏是专门用来戳他痛处的吗?
“他是睁眼瞎。”
“他是佛。”有琴无奈扶额。
“既然是佛,心中便该有无量的光明,又怎会看不到昙花的心。他还不是佛。”
夜昙想起来,白日僧人讲经时曾言及,韦陀是贤劫千佛当中的最后一尊佛,他于往劫中,和释迦佛同为转轮圣王的千子之一。千子学佛后各个发愿要成金身正果,唯有韦陀承诺在兄弟修行成道,弘扬佛法时护持他们,发愿最后一个成佛。
“韦陀就是个大傻瓜。”夜昙嘟囔着。
但看着自家夫君在一边透着心虚的表情,她随即又释怀了,觉得果然还是她家有琴最好。今日逗他也逗得差不多了。于是乎,她转了转眼珠,挑起神君的下巴,毫不吝啬地吐露溢美之词:“啧啧,就是不如我有琴聪明啊!”
狗腿得真明显,但神君觉得受用就行。
夸完夫君,夜昙旋即又从他身边闪开,白色的衣袂划过神君的脸颊,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夜昙愣是半点没注意到她家夫君那急于结束这段剧情,好开启后半场的神情。
神君迫不及待地放出一个法术,终场前的烟火重新在蓬莱降阙点燃。
不行,故事怎么能讲到这里就算完呢。当初她和小没编那《有情侠影录》时,就一致认为话本子就是要追求“大圆满”,所有人都得在一起,开开心心,团团圆圆,方能卖得最好。
必须要续上一段!
“昙花对着一直记不起来的韦陀,双手合十,虔诚下拜!”她嘴上说的下拜,实质上只是敷衍地朝玄商君鞠了半个躬。
然后又贴过来,手开始不老实地抚上他的脸,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的佛!”
撩完就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盘起腿,装模作样作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印契来。
夜昙摇头晃脑的,颇有当初背诵木偶衣冠心法的娇态:
“皈依佛。”
“皈依法。”
“皈依僧。”
有琴就这么看着她。当初他是怎么想的来着?这木偶衣冠不知她能不能学会,愁啊。
如今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戏演到这里也该接近尾声了。
“但这最后一句么,得你来说。”
“啊,还有最后一句啊?你这剧本上也没写啊?”
“笨死了”,夜昙又跑过来,点他额头,笑靥如花:
“皈依本公主。”
“这……”玄商君面露难色,这词编得实在有些酸。虽然这酸词,他在界下做闻人有琴的时候,也不是没说过。但如今,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管,你快说!”夜昙开始耍无赖。
罢了,反正这殿中也就他们二人,无甚不可。
“好~皈依……夜昙公主……”
“这还差不多,明天我就将这话本子拿去人间,定能卖个好价钱,就卖给你玄商神庙前的那家茶楼老板……”
明明她又不缺钱。玄商君在心里默默吐槽,嘴上是连连夸她家娘子真真聪慧万分,一晚上就做出这传世经典来。他搂过夜昙,一边帮她取下头上发簪,一边听她继续在那美滋滋地畅想着赚钱大计:“等我赚了钱,给你买礼物,你就好好期待我的惊喜吧~”
“为夫我甚是期待啊!”
千百年来,我一直以为,修炼的最高境界是突破十重金身,以达至清心之境。
倒不如学那韦陀,最后一个成佛,好岁岁年年伴我的昙花绽放。
“昙儿,昙花一年开一次可不够,那不是和牛郎织女一样惨,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大圆满’吗?”最好夜夜都开,时时都开。
有琴眼眸里灼灼有光,直白又隐晦,似是浸了万千星海。
夜昙终于顶不住,红着脸败下阵来。她把头埋进对方怀里,试图隐藏自己若擂鼓的心跳。
“哎呀,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圆满’不就是驸马在怀,皈依本公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