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轮骤然裂开一道缝隙，宛如破碎的镜面般蔓延细纹。尹净汉的断角在月光下泛起冷冽的光泽，那些从琉璃盏中滴落的酒液并未坠入泥土，而是悬浮于半空，映照出千百个轮回的剪影，如同无声的诉说。
“喀嚓。”
琉璃盏的碎片自他掌心滑落，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奇怪的是，这一次，没有出现新的幻象。红叶的朱红振袖凝固在风中，她抚过他脸颊的手指开始变得透明，仿佛下一瞬便会消散无踪。
（红叶）金泫雅“…净汉大人？”
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像是被风吹乱的湖面，不再平静。
尹净汉缓缓抬起那只血迹斑驳的手，却没有朝她伸去。鬼王的指尖燃起苍白的火焰，轻飘飘地落在自己的心口。那火焰冰冷而炽烈，顺着血脉游走，烧灼出无数记忆的烙印——
梦境开始回溯。
尹净汉再一次站在百年前的枫林中，红叶倚在树下，朝他伸出手，笑容明媚如初见时的模样。
（红叶）金泫雅“净汉大人，您来了？”
明知是幻象，他却依旧不由自主地迈步向前，仿佛心底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无法挣脱。
（第一次循环）
他陪她赏枫，饮酒，听她低声诉说对晴明的倾慕。夜风拂过，她的眼眸闪烁着点点星光，仿佛世间再无其他人能令她如此心动。
（酒吞）尹净汉“…红叶，若有一日，你也这般看我，该多好。”
红叶轻笑，指尖轻点他的酒杯，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红叶）金泫雅“净汉大人醉了。”
——
（第二次循环）
雷劫劈下时，他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鬼角断裂，鲜血染红了衣袍。风雨中，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酒吞）尹净汉“红叶……跟我走吧。”
她却不看他一眼，转身奔向另一个人，呼喊声穿透风雨。
（红叶）金泫雅“晴明大人——！”
——
（第三次循环）
他独自坐在罗生门下，手中的酒葫芦已空了一半。醉眼朦胧间，他仿佛又看见她站在月下，红袖翩跹，眉目如画。可当他开口唤她时，她却从未回头。
（酒吞）尹净汉“…红叶。”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月光深处。
——
梦境不断重复，每一次，他都沉溺其中，明知是虚妄，却甘愿沦陷。直至——
（第一千次循环）
尹净汉站在血月下，看着红叶又一次走向晴明的背影。这一回，他没有追上去，只是低头注视着手中空荡荡的酒葫芦，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酒吞）尹净汉“…原来如此。”
他仰头饮尽最后一滴酒，随后猛然用力，“砰”一声，将酒葫芦捏得粉碎。
（酒吞）尹净汉“红叶。”
（酒吞）尹净汉“这场梦……该醒了。”
徐明浩的鬼瞳骤然收缩，他看见尹净汉体内的白焰中包裹着一枚枫叶形状的咒印——那是百年前红叶亲手种下的“情劫”。
（茨木）徐明浩“你早就…”
尹净汉低笑，断角处的伤口突然涌出琥珀色的液体。那不是血，而是百年陈酿的“忘川”。
（酒吞）尹净汉“我囚禁自己的…”
他停顿片刻，声音低得几乎融进了夜风。
（酒吞）尹净汉“从来都是‘不舍得醒’这个念头啊。”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刹那，整个梦境如同被石子击碎的镜花水月，刹那崩塌。尹净汉依旧鬼角断裂，衣袍染血，可眼中的醉意已然消散全无。
徐明浩站在他身旁，鬼瞳微眯。
（茨木）徐明浩“…终于醒了？”
尹净汉低笑一声，伸手轻轻抚过断裂的鬼角，语调平淡。
（酒吞）尹净汉“啊，醒了。”
他站起身来，酒葫芦的碎片自指间滑落，坠入尘土。
（酒吞）尹净汉“百年大梦…”
（酒吞）尹净汉“不过一场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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