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蝶梦（一）

作者黑刀《蝶梦》系列属于梦境，与主线剧情有关，所以就放在主线中，有很多的暗喻，大家可以自己想，当然你理解成讽刺我也没意见

作者黑刀可能比较难读，希望大家能看完

你来了？

他多少有几分倦意，便慵懒地打个呵欠，随后便继续向前走着

是山，无尽的山

白雪纷飞，仿佛一道惊人的天障，将想要前来登山的人阻在山下

可他仿佛与众不同般地，进山出山

他动两下肩胛，扶扶正肩上的黑包，踏上了层层积雪

也多少有些萧瑟吧，这倒是几分寒意！寒鸥却似不满于这般凄凉，啼鸣几声，飞进冰山深处

抬头望鸟，他低下头，呼出些许热气，随即放下肩上的黑布，又抖几下肩，累了一般地坐了下来，慢慢拆开层层黑布

那是一把笤帚

他笑了笑，拍了几下冻僵的手，站起身来，扫雪

北风呼啸着吹过冰山，在幽深的峡谷中荡起阵阵哀啼

他扫着，笤帚左右摆动，扫下一片片厚重的积雪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一个声音在空荡的冰河间回荡着，他直起身，四处观望，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

“别找了罢，我是冰山”

“冰山，呵！”他摘下手套，放下了笤帚，扶了扶绒帽，吐出一口冷气，迷雾般的水汽在冰山中散开，逐渐消失在空中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那么？”

“我么？”他茫然无措般，寻找着他来的方向，随后却又爽朗地笑了：“是他们，他们让我来的”

“他们？他们是谁？”冰山不解似的吐出几阵雪雾

“是人，和我一样的人”

他说完，又似茫然无措般，眼神无神的看向脚下的雪，随后又呼出一口热气，便又埋下头扫起雪来

也不知双方沉默了多久，冰山又扫起一丝寒风，仿佛在拍打着他似的

“他们——我是说那些和你一样的……人，为什么要让你来这呢？”

他笑了笑：“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罢，好像他们是说，让我来这里劳动，扫去雪山上的雪”

“扫雪？为什么？”

“不知道，但他们告诉我，为了让后人能平稳的穿过雪山”

“穿山？不瞒你说，近五十个世纪以来，都没有人能够穿越这片雪山，何谈扫雪？”山呼啸起来，仿佛在叹气，又仿佛在嘲笑般说着

“可是能怎么办呢？我难道能做些什么其他事么？”他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但不管怎么说，能为别人争取一点穿过的希望，总归是好的罢？毕竟他们告诉我，冰川的那头，是绿，是无限的绿，阳光遍布大地，再也不会有冰雪与寒冬，鸟在枝头鸣叫，流水潺潺穿过树林，那就是我所期盼的伊甸园罢！”他不觉得闭上双眼，抬起了头，半冻僵的双手抱着笤帚，像是在憧憬着什么

“可你怎么知道，冰川的那边是绿洲，而不是更险峻的冰山或者万丈的悬崖，甚至是……”

冰山似乎忌讳于那个词，明显顿了一下

“死亡？”

他又笑了，“我不知道罢，但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他们。毕竟，这何尝不是我生活最大的希望？只希望，我能有幸扫干净这里的雪，完成他们的任务，我便可以穿过冰山，前往那片乐土……”说罢，便又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可是，你难道不厌倦这片白茫茫的天地吗？”冰山似乎有几分无奈，将几片雪打在了他的头上

“不厌倦，你看罢！这一片白茫茫，像是……天河坠落的凝冰！”他又说了起来，仿佛有几分兴致般，“雪花映衬下，仿佛一片幻境……”

“那你为什么要拼尽全力，去追寻那片伊甸园呢？

“因为，那是我…还有他们心中的桃花源啊”

山沉默了，过了一阵，它缓缓开口道：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

“山呵！”他激动的拍着手，“你也听过这首诗？”

“听过，”冰山皱了皱眉，“是一个人经过的时候告诉我的”

“你不是说，从未有人穿过这茫茫冰川吗？怎么……”

“他么？他曾经尝试过穿过我，去寻找你说的桃花源，他来的时候，就手握一个卷轴，里面写着这首诗……”

“他念给我听了，那是一首很美的诗，比我之前读过的都好，他告诉我，这首诗叫做《桃花源记》”

他笑了笑：“呵！是的，那是一篇很美的诗，那就是我想去寻找的地方”

“这么多年来，我读了很多不同的诗，并且很多都是描述你所说的那个桃花源的，只不过，有人叫它伊甸，有人叫他桃花源，而他，确是其中最坚定的几个之一”

“他穿的衣服与你不一样——至少长度方面，他的是几乎拖到脚尖的长袍，他称这种衣服为——儒生服”

冰山略微顿了一下，又说：

“那是个很有决心的孩子，他一直往前走，走在层层雪堆上，从来没有过放弃”

“他最终怎么样了，那么？他到桃花源了吗？”他问道，不知不觉，手中的动作便停下来了很久

“他死了，在到达的途中。可惜呵！他在死前，还抱着那个卷轴，读着那首诗，向我描述着那片桃花源”

雪山刮起了几阵寒风，增加了几分寒意，使他又裹紧了身上的棉衣

雪早已停了，天色渐沉，一道残阳划出云层，射出几道朦胧的金光，照在他的身上，他似乎才从与冰山的对话中回过神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捡起黑布裹起笤帚，又扛在肩上，“冰山啊，我得走了，不然他们得说的”

冰山并不阻止，吹起一阵风，仿佛在送客般“那么，再见了”

“我明天还会来的”他笑了笑，便往来时的路走去

走了几步，他却又停了下来

“山呵，你能不能告诉我，他——那个人，他叫什么？”

“他么？”，冰山略微想了想

“他叫，刘子骥”

他沉默了，嘴角微微向上动了几下，仿佛想说什么，最后只干笑了几声，“那么，再见了，我明天还会来的”

“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他心中回荡起了这么一句熟悉的话——这句他曾经读过无数遍的话，他貌似明白些什么了

从深谷里吹过一阵寒风，吹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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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了家里，旁边几人便已经围了上来

“你今天，扫了多远？”

他摆了摆手：“没多远罢，也就大几十米”

“呕！大几十米！你一天干什么去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是山，山跟我聊了很久……”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胡言乱语！”有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让你扫，你就好好扫！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的苦心吗？前人想要穿过冰山，找到那个地方，却因工具缺少而终止，你有了这么好的工具，却为何仍旧如此？！”

“可是……”

“没有可是，你如果完不成任务，你就是我们的污点，你看着办吧”

他低下头，低声的喃喃道：“会不会，是我选错了？”

他的声音渐渐变小，知道，他自己几乎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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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他又走向冰山，依然背着笤帚

他站在山下，茫然的四周张望——他在找昨天所扫出的路

“别找了，都一夜过去了，雪下了一宿，哪里还会有什么痕迹”冰山看到了他，插话道

他突然愣在了原地，仿佛空气凝固般，不知过了多久，他笑了，开始仅仅是轻笑，接着便不知为何的大笑起来，他疯狂地笑着，如同中邪似的，丢下笤帚，疯狂地顺着一条道冲击茫茫无际的冰谷

没有了笨重的笤帚，他奔跑地很快，但从未停止疯笑，他就这么笑着，连滚带爬到了山腰，他停下脚来，驻足向冰谷深处眺望

他看到了茫茫的峡谷，看到了死一般的沉寂

“哈！哈！”他傻一般地笑着，眼中不知何时多了几滴泪花，逐渐便流了下来，他扒着岩壁，强支撑着早已冻僵的身体，“原来…哈哈……我这么久，就是徒劳……哈哈……真是……”

他终于倒了下来，倒在了积雪中，疯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最终逐渐消失

有一阵风雪，吹拂走了他所在雪痕上留下的脚印

一只寒鸦飞落在了他已惨白的脸颊边，轻轻地碰了一下他失去温度的肢体，随即便飞向了灰蒙蒙的天空，发出阵阵啼鸣

这啼鸣，仿佛是在嘲笑他似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