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冬

众臣到底没有说些什么，那些追随太子的人见太子改口，便也假意“迫不得已”松口了。皇帝思虑良久，大堂里一时竟无人说话。

龙椅上的帝王阖着眸，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嘴边微不可察地噙着一丝只有他明白的笑意，：“那就按照你们说的，朕就折中一些，不赏不罚。”

下了朝堂，皇上回到御书房，王胜德连忙为皇上沏茶：“皇上为何如此高兴？”

王胜德自幼跟在皇上身后，到如今已有几十年之久，比普通人更受皇上的信任。若是往日皇上早就告诉他了，没成想今日皇上却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陛下，户部曲尚书求见。”

见皇上允诺，王胜德叫人招呼进来。

“臣拜见皇上。”门口处，一身官袍的曲亦风走入御书房，低眉颔首。

“爱卿快起。”皇上淡淡一笑，“你可是立了一件大功。”

言罢，他有上下打量着曲亦风：“素日见你光明磊落，却也古板严肃。没想到这事你倒是痛快，干脆一把火将账薄公文烧了去，不留后患。”

王胜德看着君臣二人相视而笑，明白了为何方才皇上心情甚好。

“曲尚书做我朝户部尚书，不仅是我朝一大幸事，也多亏皇上看人准呢！”王胜德恭维道。

不仅让曲亦风心里痛快，还夸赞了皇上。果真从宫里出来的，哪有几个不是油嘴滑舌，常是讨人喜欢呢？

不过，将此事交给曲亦风来办，他倒是没想到。

“陛下谬赞，此事其实也并非臣一人可为。”曲亦风摇摇头，对上皇上猜忌的目光，“其实这其中还有嘉诚王世子替臣助力……”

“哦？”皇上有几分诧异，“礼儿？”

“正是！”曲亦风声音坚定，娓娓道来。

……

一刻钟后，皇上理清了思路。

“你是说，是礼儿一把火烧了刑部？”皇上与方才猜忌的目光不同，反而有几分无奈，“这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原来早在那日朝廷上祁礼与秦王别后，他径直找来曲亦风。

他将自己的想法与曲亦风说了去，包括一把火烧了刑部不留后患；以尚书部内斗保全宗昌的形式。曲亦风不接为何要找他，祁礼却说他为国为民，向来是尚书部最鞠躬精粹的一个。

就算曲亦风在如何严肃古板，听到这等夸赞恭维的话也会洋洋得意。他听了祁礼给他的建议一把火烧了刑部，他替祁礼打掩护，也是为了汴州民生考虑；另一方面，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是向着秦王的，于情于理，自然答应了他的计策。

那日夜黑风高夜，刑部的火熠熠生辉。

……

冬风卷过长街，梅花渐渐露出花苞。寒意阵阵，夜晚变得难耐萧条，水面结了冰，那会秋日里的彩鱼死的死，生的生，活下来的被养在放在屋里，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个寒冬。

转眼已经到了末月，京城又在北处定居着，更是冷的很。

宗昌那事已渐渐消泯在众人耳畔中了，自从吏部的任命下来后，宗昌恢复职位，众人只知道那宗昌此事过后只要出街，身后总跟着两个武功高强壮实的家伙，与他书生气瘦弱单薄形成鲜明的对比。

众人却不知，这两个保镖是祁礼安排的死士，一是为了保全宗昌的人生安全，二是为了监视他的出入，祁礼有意拉拢，懒得刻意隐瞒。皇上也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不过他也不愿意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

纵然有千百不是，宗昌依然感激秦王党和祁礼的相助，能让他继续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上其实也能看得清楚，他也乐于看得朝北国的官员都像宗昌这样，有宗昌，是百姓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