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头偷偷朝屋内窥去,屋里坐着一个十分年轻俊美的男子。
他半束半披散着头发,额间卷云纹抹额端端正正的束住,一席白衣不染尘埃。
他那雪堆玉砌似的面庞透着些许病态的苍白,眉宇乌黑清秀,眸色淡若琉璃,眼睫浓密纤长,薄唇却淡得有些发白。
他正伴着灯光面无表情的在写着什么,一笔一画非常认真。
一阵春夜的寒风吹进屋子,他右手半握拳抵在唇边又低声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
他忽得查觉得到什么似的停笔抬眸望向窗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眼神却凌厉了几分。
他忽然站起身沉声道:“谁在外面,出来!”
魏无羡自以为匿得很好,没想到会被发现,心头一跳。
也不再遮掩脚步声,调头就跑,那屋里的男子一伸手,噌!的一声,将桌旁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拔出,推开门追了出来。
魏无羡一路狂奔跑到矮墙边上,纵身一跃跳上墙,哪知丞相府的墙头用的都是最普通的琉璃瓦。
春日夜晚又有些雾气,瓦片结了些水珠分外湿滑,他一脚没踩稳身体一晃,一头栽回了院子中。
男子方才还瞧见这人贼头贼脑的,身形矫健,也没想到他会从墙头摔下来,若是人摔死在他们蓝家的院子里传出去岂不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于是他也没细想太多,便也纵身跃起去接魏婴,可魏无羡到底是个身材高挑的大男人,这男子纵然接住了他,二人也一齐连连倒退了三步。
在落地一瞬,魏婴又担心自己太沉这人身子弱可别撞出去了,于是又一个转身去扶他。
如此一来二人成了面对面,男子一双清亮的眸子正好对上了魏婴的一双桃花眼。
魏婴伸手去搀他的肩臂,许是已经佩戴一天了,男子的抹额不知怎的有些松垮了。
方才腾空一跃竟然自己松开了,魏婴觉得有条带子顺着自己手背往下落,便反手一抓,再收回手臂时抹额已经到了他手掌中,
一瞬间二人中间的空气都似乎凝结了一般,白衣男子目光一凝脸上唰的褪去了血色,他抬头看着魏婴。
这边,魏婴不知所措地拿着人家的抹额僵住了身形,
“你!”
“我不是…我没有…这…这是它自己掉下来的…你别…别生气…我还给你,这就还给你,给,你自己再系上吧”
“…”
可不知怎的,听到这话男子的脸色似乎更加糟糕了。
他一把夺过魏婴递过来的抹额,而魏婴则趁这个空当倒退两步余光扫过一棵挨着墙的大树,他助跑两步攀上树干,借着树翻出墙去。
男子并未追上去,只是沉默的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返回了屋舍,他才进屋就咚的一声摔到在地上。
他用剑抵在地上支撑,眼前忽明忽暗,却颤抖着抬起手,望向那条雪白的抹额心中有些茫然,一种令人无助的疼痛自心底向四肢百骸蔓延扩散。
方才那人看着轻功卓绝,相貌不凡,不像是寻常小贼,又是什么缘故夜闯丞相府呢。
况且,抹额哪里是旁人随便能触碰的,
那人就这样无所谓的拿在手里,又像没事人似的把它还回来…
他这样想着忽然门被咚咚敲响了,他想去开门,却浑身痛的动弹不得
“忘机?”
随着蓝曦臣的声音身后的房门被人推开了,蓝忘机现在甚至连抬头看看兄长得力气都没有了。
蓝曦臣一进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弟弟。
他惊慌的冲上前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蓝忘机脸色唇色煞白,发丝有些许凌乱,眸光暗淡。
蓝曦臣喊道:“忘机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忘机!忘机你听得到兄长说话吗,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这声音在蓝忘机耳边,他却觉得有些缥缈,他听出是兄长的声音,也听出对方的的焦急,他不想让蓝曦臣担忧,刚想开口/说无事。
却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喉/间/一阵/腥/甜/,一/张/口/鲜/血/狂/涌/而/出,/身/体/才彻底脱力,眼前一黑,手中银剑哐当一声摔到地上。
蓝忘机在摔到地上之前被蓝曦臣一把捞住,那一刻他整个都是蒙的。
无措的朝门外喊道:“来人,快来人呐!”
远处盯梢跟着蓝曦臣的元柳推门而入,被屋内情景吓了一跳,
“主子,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一会儿再说其他的,快去我屋里将药箱取来,快呀!”
一瞬的手足无措之后,他轻轻搭上蓝忘机的手腕去探脉息,微弱却有些许凌乱,却不知究竟是遭受了怎样的刺激才会如此。
他将人/抱/到/床/上/,脱下鞋袜,又扯过被子将人盖好,这番早已惊动了蓝启仁。
蓝曦臣亲自为弟弟施针,又写了药方着人去煎了一副药,自己亲自喂了半盏。
一炷香的时间过了,蓝湛才悠悠转醒,他缓缓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坐在床头,一脸担忧的蓝曦臣,他轻声唤道:“兄长…”
蓝曦臣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动的低着头说道:“忘机,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知不知道,你吓死兄长了,好端端怎么就吐血晕倒了。告诉兄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忘机”蓝启仁皱着眉从一旁的座椅上站了起来,“你好些了没有?”
蓝忘机望着屋顶半晌语言,沉默一会之后忽然说道:“兄长,叔父,忘机没事,方才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蓝曦臣到桌旁重新倒了一盏药,端到床头,又去探他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