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忙完一切,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徵宫,才有空看看那个体弱到刚下花船就晕过去的新娘。
窗口支开一个角,把屋内燃炭的烟卷走。
宫远徵扯下外袍,挥退下人,独自踏进徵宫偏房。
穿着大红婚服的美人珠钗未卸,妆容艳丽,躺在深色的床榻上,显得与此处格格不入。
许是炭火太足,有些热了,被子只盖了腹部。
宫远徵站在榻边看着熟睡的少女,冷笑一声。地牢里的新娘子们,可有些要拉她共沉沦的意味啊。
想着,宫远徵坐下,拉过她细白的手腕又把了一次脉。
脉细而无力,气血虚之极,加之风寒外侵,阻遏卫气,才刚下花舫便晕厥,可见是个久病之人。
若她是无锋之人,身体弱成这样,无锋也好意思派她来宫家?先不说打斗方面,就是新娘评选,也只能拿到个木牌子。
宫远徵拉过棉被给她盖好,握住她的手腕塞回被中,视线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停留了一下。
十指纤纤玉笋红,雁行轻遏翠弦中。
这新娘应该很会弹琴吧?
宫远徵有些脸热,把视线移开。
师江月指尖动了动,悠悠转醒。
竟然没死?
她看向床边坐着的人,是个与她一般大的少年郎,长发里夹杂着小辫子,绑着一堆小铃铛,肤色看起来和她一样苍白。
师江月的手从被中探出,扯了扯他的衣角,“水。”
听到声响,宫远徵回头,猝不及防的对上那双水光潋潋的眼睛。
师江月也愣了一下,这少年长得好漂亮,没错,是漂亮。
不过漂亮显然解不了渴。
衣角又被扯了一下,宫远徵猛地起身,快步走到桌边倒水。
师江月眨了眨眼,被她的美貌惊艳到了?长得太美真是罪过。
宫远徵端来水,把杯子往前一送。
师江月:……
虽然已经喝过药了,但还是没什么力气,她手臂使力,撑着坐起来,便流下了冷汗。
见她如此,宫远徵善心大发,不待她伸手,就将杯子送到她涂了胭脂的双唇前。
师江月张嘴,就着他的手开始喝水。
是温水。
“咳咳咳……”
毫无疑问,师江月又被呛了。
宫远徵僵住,自己不会照顾人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好不容易伺候人喝个水也能呛到。
缓过来,师江月问:“公子是?”
宫远徵放下杯子,挑眉一笑,“这些你还不用知道,既然醒了,现在,你该同那些新娘待在一处。”
“若是你活过了今天,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年纪不大,爱打哑谜,还喜欢诅咒人。
他不说,她也能猜到,这个年纪这个身份地位,只能是宫门年纪轻轻的徵宫宫主——宫远徵。
穿过寒冷的夜风,师江月踩着地牢里的水,好不容易暖和的身子又变得冷冰冰。
所有的新娘都紧紧抓着牢门看着她,仿佛她才是即将被审判的犯人。
看起来她确实像个特例。
牢房里的新娘嫁衣已经变得斑驳脏乱,而她的依旧崭新,且好好睡过一觉后精神好了不少,在一众新娘中显得与众不同。
侍卫将她关进单独的牢房,上好锁就要离开。
“你们宫家就是这么对待嫁进山谷的新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