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山中无岁月。
毛球找相柳叽叽喳喳说了一堆事，好不容易说完，被早就盯住它的江月逮住一阵好摸。
待她玩够，相柳才开口。
“玟小六要见你。”
夜里洗漱过后，玟小六跑出了清水镇，在茂密的山林里挑了颗五六人合抱的大树，在树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静待江月到来。
树很高，以玟小六的位置能居高临下地俯瞰一切。
天边的月亮几近圆盘，玟小六看着月色有些出神。
祭月节就快到了，妹妹总说月圆人团圆，那么今年她们能否团圆呢？
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响声。
玟小六似有所感，往左边树梢看去。
美人蝴蝶覆面立在层层叶间，腰束银带，衣诀翻飞，月光映在她的身上，好似天仙下凡。
面具随着主人的意动缓缓消散，姿容如玉。
难怪世人皆称她为月下仙，玟小六觉得自己都要被她蛊了去。
一声冷哼传来，玟小六抬头。
相柳不知何时已站在他头顶的树枝上，如落在树间的一抹月色，凡尘不染，见之难忘。
“我不是说只见将军？相柳你来干嘛！”玟小六捶了捶树干。“知道你们形影不离了，怎还穿款式一样的衣袍？”
江月步履缓缓，停在玟小六身边，轻笑出声。“唤我何事？”
“两件事。”玟小六比出两根手指，看了一眼相柳。
“我与他无秘密可言。”
“一件，东槐街上的娼妓馆是你们的吗？”
“不是。”
玟小六有些迟疑。“第二件……你之前说的王子王孙……”
“你见到了？”江月俯身。
两人一时靠得有些近，玟小六抹了一把脸，只觉风刮得脸疼。
“你能不能让他别吹风了。”
“相柳。”江月直起身念了他的名字，风便停下。
“如你所想，那外来的轩公子，便是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
亲耳得到答案，玟小六怅然，眼眶瞬间湿润，险些落下泪来，又抬手抹了一把脸。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怕抑制不住哽咽，瘪着嘴角，压下心中酸涩。
“三百年，我弄丢了妹妹，流浪大荒，他们怕是早把我和妹妹忘了。”
许是江月给他的感觉太像妹妹，玟小六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故事急需一个宣泄。
“妹妹灵力高强，剑术了得，初时我们并未吃多少苦头。”
“直到我的画像张贴满大荒，一切都开始转变了，妖兽皆想吃了我们好提升实力，氏族听闻传言，都想杀了我们报仇雪恨。”
“无家可归，仇人遍布，我们便躲进了深山老林里。两人相伴，倒也能排解寂寞。”
“但终归年纪尚轻，抑制不住好奇，与九尾狐交友，被骗入陷阱之中。”
“他应该一开始就杀了我们，可是他被仇恨和贪婪蒙蔽了眼睛，用各种各样的宝贝养着我们，想把我们养肥时，再吃了我们恢复他失去的功力……”
“先是我，再是妹妹。”
“我被迫散灵力时，疼晕了过去，只隐约听到妹妹在念什么咒，吐了满地的血，我醒来之后，妹妹便不见了。”
“我问他妹妹去哪了，是不是被他吃了，他说被人高价买走了。我应该信他吗？我只能信他，至少这样妹妹就还活着。”
“哦，我忘记告诉你了，他其实已经不是九尾狐了，而是八尾，他的尾巴早年被剁了一根。”
“后来他养了我三十年，就要大功告成时，终于放松了戒心，让我有机可乘。”
故事说出来很短，可三十年的每个日夜，每次痛苦无助，哪里是短短几句话就能描述清楚的？
江月轻轻拍了拍玟小六的头，“再过几日便是祭月节，月圆人团圆，你之所求自会成真。”
“月神会保佑你的。”
玟小六怔怔看她，脸上清泪两行。
师江月，是否就是他苦寻的皓翎明月？
看来拜月神时得更加诚心一点，望月神佑我，能早日与妹妹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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