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进行战斗吗？”伏黑惠看一眼【伏黑惠】的脸色，欲出的关心在口中骤然停下。
他将原本的“你怎么样”给咽下，转而问出了另一句疑惑。
【伏黑惠】又一次按住太阳穴，身体还在微不可察的发抖，他估量了一下咒灵以及自己，皱眉：
“请再拖一分钟。”
虎杖悠仁眨眨眼，随手捶爆一只咒灵的身体，分心观察情况，贴心的选择不告诉他五条老师好像蠢蠢欲动起来了这个事实。
钉崎野蔷薇微微撇过头，橙色的发丝被风吹得飘起，吐槽的话从她口中吐出：“喂，不是我说，这种情况还逞强也就……”
被打断了。
“听从我的命令。”好似有什么东西彻底变了，【伏黑惠】蹙眉，哪怕脑海中不断传来一阵阵的、仿佛整个人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撕成两半的痛楚，也不影响话语的一字一顿。
他平时本就面部表情变动不大，气场偏冷，此时再一调整神情，说出的如同命令一般的话就好像冬日深夜的寒霜一样，莫名给人一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愣了片刻，他意识到了不对，连忙致歉：“等……!对不起。”
钉崎野蔷薇也顿住半秒，她在战斗中抽出片刻时间近乎是凝视一般看了【伏黑惠】一眼，拧着眉道：“……没事。”
五条悟游刃有余，一边顺手帮助学生，一边看似吃瓜地观察这里的状况。
……
过了不知多久，咒术界最强抬手晃了晃手机，声音与异世的禅院家主重合：
“一分钟到了。”
一缕风吹了过去，
下一刻，
“簌——!”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冲进了咒灵群中，瞬间激起了咒灵的骚动，凝神一看，是黑玉犬。
【伏黑惠】紧随其后，他这时才好像慢半拍一样摆出手势：
“玉犬。”
黑色与白色交缠的痕迹由他脚下蔓延开来，带着一股吓人的气势，逐渐在他身前凝聚，那是一只……
白玉犬。
伏黑惠瞬间意识到不对，这个玉犬与他的相差太大了。
无论哪个方面。
并且……白玉犬早就……
他警惕地退远一些，正欲告知同伴，五条悟就向斜后方跨了一步，顺带着迅速拎住自己两个学生的衣服后领……并且这时才发现自己名义上的儿子早就自己离开了一定的范围的范围。
五条悟：嗯，真省心。
……
【世界，我知道你在】
『怎么了? 孩子』
【杀了它们以及……■■，我自愿终止愿望】
『孩子，你不必如此的』
【……少说废话】
『你最后能付出的——』
【闭嘴!】
……
“噗噗噗!”
与此同时，咒灵群外围的三、四级咒灵由咒力构成的身体近乎在同一时刻爆裂开来。
虎钉二人睫羽微颤，视线中带着惊讶看向【伏黑惠】。
他们不约而同的挣扎几下，想要脱离五条悟的束缚，奈何五条悟拎的实在太紧。
虎钉同步皱眉外加谴责：
“五条老师!”×3
五条悟的眼罩早就被再次摘下，冰蓝色的瞳孔直直地看着咒灵群……以及里面的【伏黑惠】：
“与世界……吗？”
呢喃的声音极轻，哪怕二人被拎在跟前也听得不甚清晰。
“你们去吧，记住可不要死咯。”六眼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如实对自己的学生嘱咐。
二人脱离掌控，观察了一番局势便找准时机自己切入了战场。
伏黑惠停顿几秒，也跟着跑入了咒灵群中。
【伏黑惠】侧过头，面向虎杖悠仁的方向，脸色看上去更加不好了，但眸中却有了几丝不明显的无奈：“真是……”
【笨蛋啊。】
【无论重复几次都一样的一群笨蛋。】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提速，在世界的辅佐下如一只黑色的雨燕般在咒灵间穿梭，手起刀落，割掉一个又一个咒灵的脑袋。
奇怪的是，无论这个咒灵的能力如何，只要被割了脑袋，就会立马变成被祓除的状态。
……
“十影法……同类……吃掉。”
“禅院……伏黑……同类……”
“咒力……?容器。”
身边原世界的咒灵又开始喋喋不休。
……还该死的清晰。
【伏黑惠】垂下眼眸，叹气：“吵死了。”
他抿唇，再一次开口时，咒力流动在一瞬间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去死。”
带着满腔的不明显的恨意。
“嘭!”
极其响亮又清脆的爆炸声，身边喋喋不休的咒灵终于炸裂开来，不再“扰民”。
一小些紫色的血液溅到了……
脸上?
衣服上?
还是手上?
……
眼前出现重影，视觉逐渐开始消失，【伏黑惠】手下动作不停，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用力晃了晃头，企图令昏沉的大脑重新恢复高速运转的状态。
……
或许是
那位饱受苦难的
——【伏黑惠】身上……?
……
“【伏黑】!”
虎杖悠仁避开咒灵的攻击，连续几个后空翻来到了【伏黑惠】这边的战局。
他一个过肩摔撂倒了一只咒灵，随后转过头：“你还好吗？”
“……我这里最危险。”内心暗暗无语，【伏黑惠】面色淡然，完全看不出他现在已经半盲，“你……”
后面的句子还未说出口，虎杖悠仁脸颊上突然冒出了一张嘴，那张嘴突兀地说出一句话：
——“有趣，你要死了。”
熟悉的狂妄的声音。
【伏黑惠】身上陡然出现几丝杀气。
“啪。”虎杖悠仁扇了那张嘴一巴掌，完全没把宿傩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满脸歉意的对【伏黑惠】道了一声歉，“啊，抱歉啊【伏黑】。”
【伏黑惠】随手割掉身边咒灵的半个身子，皱眉：“要我说你们到底来干什么？我自己能解决。”
“嘛，话虽如此——但是让同伴一个人战斗总归是不好的吧。”虎杖悠仁思考几秒，忽略掉不远处钉崎的怒吼，满脸认真地回应。
“呵，愚蠢。”又是宿傩的声音，“喂，小鬼，你看不见了吧。”
两面宿傩堪称放荡不羁地坐在白骨山上，一手托腮，饶有兴味地吐出这句话。
“?”×3
气氛凝固了几秒。
“宿傩你这家伙给我闭嘴!”虎杖悠仁随口怼了某诅咒之王一句，便偏过头看向【伏黑惠】的眼睛。
【伏黑惠】：……呵。
他犹豫片刻，微微颔首，算是明确了这句话的真实性，正好，现在到了最后关头，也已经瞒不下去了。
虎杖悠仁抿唇，手下更为用力地打爆了一个咒灵，在咒灵间一个滑铲接过被不远处的伏黑惠丢过来的咒具：
“什么嘛……”
他抱怨般说着。
……
【什么嘛……】
五条悟在不远处静静凝视，
【连自己的学生也护不好。】
他再次尝试朝【伏黑惠】的方向迈开腿，却被世界禁锢在原地。
……
“什么啊……”
伏黑惠与咒灵战斗间低喃一句，眸光满是烦躁，
“现在的情况……啧。”
……
钉崎野蔷薇随手打出一个钉子，感受到自己同伴异世界同位体身上那混乱的咒力，回头观望一眼，眼神暗了暗，说出了一句好像恨铁不成钢一般的话：
“都打起精神来啊！”
……
四人都不是蠢货，视觉这种重要的东西自然不会莫名消失，看【伏黑惠】的实力，也不像是有旧伤的样子。
那么，就只剩……
“喂，你们在想什么啊。”【伏黑惠】毫不客气地开口打断他们的思绪，言语如刀，“给我专心战斗啊。”
伏虎钉：……
“刍灵咒法！簪！”
“鵺。”
“嘭——!”
【伏黑惠】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几分。
……
【触觉也在消失……】
异世的十影法侧身躲开咒灵的攻击，在心底思忖，
【看来，没有多少时间了。】
与世界做交易。
以咒灵锐减1/3为代价，换他的消失。
这是只属于特级咒术师【伏黑惠】的，
——落幕独秀。
……
……五条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
触觉与视觉的消失让战斗变得越发困难。
一年级的三人反复想过来帮忙，却又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锢在自己的这一片区域。
【伏黑惠】立在原地喘着粗气，手中的刀满是奇怪的、不属于人类的血液，正顺着刀锋滑落下去。
“滴答，滴答。”
他其实已经不必战斗了。
“滴答，滴答。”
他其实可以停下了。
“滴答，滴答。”
但，他本来也不是为了战斗而战斗。
他是为了……
帮一把 以前，
那个弱小无助的、被这些咒灵搞得遍体鳞伤的
——自己。
……
咒灵群已经清理完毕。
【伏黑惠】站在“战场”的中央，低垂着头，静默，如同在注视着地面。
“嗒”
扔下长刀，解除式神。
他转过身，感受着耳边难得的清静，面向四人，微微点头，便当打了个招呼。
四人面色严肃，【伏黑惠】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想象到，只觉得自己恐怕少不了一顿骂了。
他无奈的几步上前，没等开口，虎杖悠仁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其实，你不必那么努力的……”
他愣住。
少年的声音明明自这一次轮回后天天都能听到，可这一刻却觉得这嗓音格外的陌生，饱含纠结。
只听虎杖悠仁眨眨眼，带着担忧的、真挚的微笑，继续曰：
“你也应该休息一下。”
他瞬间瞪大了那双蕴含着无数思绪的眼眸。
四人的话语接二连三地传入耳中，
“虽然不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但，【伏黑】，不用那么的，如同机械一般为目标奋斗，你也曾是个人类。”
“否则的话，我就想嘲讽你胆小鬼了。”
钉崎野蔷薇撩了下橙色的发丝，神色复杂，语气平淡却又有着一种独特的关心。
【……至少现在，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听觉，可以是最后消失的……】
这个所谓的“胆小鬼”这样想。
“……我不怎么理解你，但是……”已经沉默了许久的伏黑惠开口，他半蹲下身，撸了撸黑玉犬的头，顿了一会儿，继续说着，“你做的一切，都是有效果、有意义的。”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张扬地笑着：“【惠】，还真是有劳你了——!”
……
真正的【伏黑惠】，此刻，终于彻底的，顶号上线。
……
“五条老师，你们——?”有胆子与世界谈交易的灵魂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几句话说呆了，尾音带着些许的颤抖，莫名感觉眼眶发热。
顿了片刻，他像是终于缓过神来，猛的蹲下了身去。随后，没过几秒，小声的，带着细微的哭腔与鼻音的话语就慢慢的，传进了众人的耳里：
——“大家……原来都活着……。都好好的活着，活着……都、活着……”
原本坚硬的伪装被几句话给撬了开来，他反反复复地喃着明明早就可以确定的现实，越说到最后反而越说不下去，只得双手紧紧捂住脸，带着只有他还记得的悲伤，喃喃自语：
“太好了……太好了……”
几滴液体从指缝间滴落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
平时总摆着一张臭脸的同期的同位体竭力抑住哭声，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搐动，话却没有丝毫颤抖，看上去……似乎格外的孤寂。
明明没有说是在向谁道歉，可站在一旁的一年级三人却都莫名的明白了道歉的对象。
想到这，虎杖悠仁与钉崎野蔷薇各叹了口气，不约而同的上前几步，在钉崎的“好肉麻”中给了【伏黑惠】一个拥抱。
五条悟与伏黑惠默默的，在旁边观望。
……
不知过了多久，【伏黑惠】才慢慢缓了过来，他抹了把脸，站起身。
呼出一口浊气，通红的眼眶出卖了一切：“大家，谢谢。”
“你们先回去吧。”他面色无奈、若无其事的对伏虎钉三人说道，“我有事需要与五条老师说。抱歉，钉崎，破坏了你的购物。”
三人对视一眼，也果断的没有选择过多纠缠，只是钉崎野蔷薇在临走前丢下了一句话：
“道歉的话……还是不必了，相信【他们】也不会愿意的，【伏黑】。”
……
【伏黑惠】就那么安静地站着，待三人走远且没有立马回来的可能性，勾了勾手指。
“噗啦。”细微的 扯动埋在物体中的丝线的声响。
一个铃铛形状的咒具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伏黑惠】盘盘铃铛，缄默片刻，心底思绪万千。
【这次的轮回……理应不会有这一遭……】
【是因为■■吗？】
【……也罢，这就不是我能思考的事了，还是别惹火上身了。】
他勉强说服自己，转过身，开始对五条悟进行沟通：
“五条老师……”
少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握了握拳，丢下了一句不明含义的话，
“不论什么事，都不要忘记给自己留一个后手……”
五条悟不着痕迹地蹙眉，他道：
“你果然……要离开了。”
【伏黑惠】淡漠地点点头，继续回应：“这是我必定的结局。”
五条悟：……
【伏黑惠】没有在意这点插曲，他不管不顾地说着：
“在我走后，咒灵的数量与质量会锐减，五条老师你应该不会再需要天南海北地跑了，高专的学生大抵也会多起来……”
讲着讲着，他意识到了什么，越说越慢，直到停住：“大家，
——都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
沉默声这时反倒震耳欲聋。
立志于改革的高专教师静静地凝视着【伏黑惠】的眼睛。
那是一片十分空洞的，什么都没有的深海。
——就像他自己一样。
……
“那你呢？”
五条悟突兀发问，
“那你呢？你会怎么样?”
“五条老师，我早就——”死了。
“我知道你早就已经不是人类了，但，既然大家都会有美好的未来，那你为什么没有?”
“……”
“你……”
“五条老师，您在“胡搅蛮缠””【伏黑惠】打断五条悟的话语，闭上眼睛，仿佛掩耳盗铃一样重复，“这是我在做出决定以后就明白的命运。”
五条悟烦闷地抓了抓头发，可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所以……你就是想让我听你的临终遗言？让我坐以待毙？”
“并不是，
五条老师，我也想活着。
我也想作为一个人类活着。”
意味不明。
【伏黑惠】的躯体渐渐开始消散，一片一片的消失，宛若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扯下来的一样。
可能是因为世界帮他构建实体的力量正在被收回吧，竟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看见了【伏黑惠】真正的样子：
——一头依旧有点炸毛的黑发被束在一起，扎成一个已经长到腰部的高马尾；身着简约、他没有见过的与咒高校服有点类似的灰色制服；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好久没睡好的样子。
啊……还有脖颈处那刺目的伤口。
【伏黑惠】好像能看见自己的消散一般低了低头，没过半秒，又重新不在乎地“念台词”：
“我的时间不多了。可我并不后悔，也不想让他们为我悲伤。
并且，”
“……并且?”五条悟回应。
“替我看好他们那群蠢货吧，”
【伏黑惠】侧过头，“看”向远方、“看”向咒术高专的方向，“看”向那没有他的未来，话语中满是解脱的笑意。
“五条老师，祝您，”
——“改革成功。”
……
【心愿完成度：100%】
【任务已完成】
……
一阵风莫名吹过，带着世界力量的祝福连同那人的身影一起被裹挟到了风里，搅得稀碎。
五条悟看着飘散的光点，久久没有动作。
最终，他好似在与谁狡辩一般徒劳地丢下一句话：
“不管怎么说，那个【五条悟】还真是逊……”
咒术界的运转重归正轨。
五条派开始彻底行动了起来。
……
“……你的执念已经清空了，你现在是想留下还是跟我一起离去?”系统空间中，荀彧语气平淡，可眸光中却又有着几分期待。
——这是他完成的第一个任务。
刚正式出现在这里的【伏黑惠】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眨眨眼，转过身俯视着世界裂缝，好像可以透过这条裂缝，瞥见熟悉的场景。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
间，这位灵魂才突兀开口：
“我与一般的灵魂不一样，留在那个世界也只会给他们徒增悲伤。”
“并且，由于剧本的不完整和对任务者的不友好性，我在时空管理局的灵魂库中也停留的格外久。那里……新人用来适应的时间如果没有灵魂的带领，恐怕会格外的久。”
“你需要力量，否则，你迟早会被掩埋在裂缝之中。”
“也恰好，你的第一个任务对象是我。你作为将我解放的任务者，而我又无处可去，那便……”
他垂下眼帘，定下了结论：
“跟着你好了。”
荀彧歪头一笑，一向没什么精神的脸上此时充斥着愉快，他郑重地伸出手：
“那么，【伏黑惠】，欢迎你成为我的家人。”
温热的双手轻轻地抓起【伏黑惠】的手腕，顺着将冰凉的手掌合在手心。
【伏黑惠】一怔，轻咳一声，撇过了头，耳垂泛红：
“嗯。”
【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是跟【虎杖】一样没有社交距离的家伙……】
同时，
【更别扭，也更傲娇一些呢，【伏黑】】
荀彧若有所思地想。
——
【伏黑惠】卷结束啦~
提前祝大家万圣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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