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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脉

Blue……Gray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也没多久吧。时间这种东西就像是在证明自己又苟延残喘了许久,捆了枷锁的翅膀连挣扎一下都渗着鲜血。总之父亲的笑容是越来越多了,这是我期望的么?我只是想妈妈不要再受伤了,但他像是抓住了我的命脉,每每用这种残暴的方式逼迫我,反抗无效,只能让自己身上的伤痕加重而已……

吃最好的,用最好的,眼里看到的都是最顶级的配置,家里的佣人时刻守着我,慢慢的,身后的人变成了穿着黑色正装,五大三粗的男人,他们脸上有刀疤,无时无刻跟着我,去学校没有同学愿意跟我玩,都被他们吓跑了,渐渐的,我也习惯了。其实我看着他们也很害怕,但他们却异常听话,准确来说,是听父亲的差遣———保护我。

父亲经常带着我和妈妈出席宴会,小学,中学,几乎每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按照他的方式活着。认识了很多人,我陪着笑,我当着挂件,佯装着恩爱的一家三口。而他们只知道,我是田柾国,是他未来的接班人,仅此而已……

真恶心啊。

很快,父亲将我送去了国外就学,我却不觉得自由,反而更担心母亲,在外面这几年,唯一坚持的事,就是每天最少五次要和妈妈通电,我只有更加努力,取得好成绩,她在家才能好过,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太过于关注我而劳累过度——父亲病倒了。

听到这一消息,我顿时松了口气,我觉得这是个好消息,我是不是疯了。是的吧,可我现在就想回去见妈妈,顺便去关心一下操劳过度的父亲。

我挂断电话,接下别人递给我的烟,吸进去还没在肺里转一圈便受不了呛到:“咳咳!”

“怎么,你要转回去了?”jackson皱着眉头吐着烟:“回去做乖孩子。”

“是啊,明天的票。”柾国再吸一口还是被呛得吐舌头:“舍不得我啊?”

“把你的小媳妇nana带回去呗。”

柾国面无表情的丢掉还剩半截的烟,将他踩灭。

“走了。”

说完,jackson在烟雾中隐约看见柾国远去的背影。

——————

悠扬的铃声响起放学后,泰亨在校门口等着司机陈叔,平常车早到的话会开门迎接他,但泰亨从小就善解人意,和其他同学道别后,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泰亨!”刚还一脸呆呆乖乖的样子杵在校门口的瞬间就机灵了起来,这一听就是妈妈的声音,泰亨欣喜地抬起头,马路对面的妈妈正向他挥着手。

等了会是人行道绿灯,妈妈挽上她的肩包向泰亨跑去,泰亨也向马路边靠:“泰亨站那不要动,妈妈马上就过来了!”妈妈朝着泰亨打手势,眼中只有她心中的宝。

就像泰亨的眼里只装见妈妈,她很少来接他放学的。

“啊!”至此一瞬,所有的美好普通泡沫一触就灭。一辆黑车毫无征兆直径撞向母亲,泰亨猛得僵住身子,双眼空洞无神,眼泪打心里涌出来,行人被吓得乱窜,驾驶座位里是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杀意。

这时,陈叔到达,他一下车便看见泰亨样子被他吓住:“小少爷?!”

泰亨嘴里呢喃着:“妈妈...妈。”

顿时警笛声响起,陈叔看见自家小姐的身上被盖上了白布,还未到医院抢救,便在事故现场宣布死亡。泰亨趴在妈妈身上,哭喊着,嗷叫着,因为工作人员要清理现场处理后事的原因,陈叔也很痛心,不得不拉开泰亨。

肇事司机的面孔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泰亨握紧拳头,心里的怒火,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人!

妈妈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外公得知这个消息后郁郁寡欢,不久后也病去。

由于泰亨还小,公司暂时留在父亲的手里打点。泰亨和父亲在一起,他不想再失去最爱的人了。

几年后,父亲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家里来了一个陌生阿姨。说实话,我第一眼就不喜欢她。

“泰亨啊,这个是慧彬阿姨,这个是阿姨的儿子,顺德。”

慧彬拍拍顺德说道:“快叫哥哥。”

妈妈教过泰亨,对待客人要有礼貌,所以泰亨还是不情愿的叫了声:“你好。”

可是那熊孩子恃宠而骄拿着水枪滋得泰亨一身水,慧彬赶紧拉住他给他凶哭了:“赶紧给哥哥道歉!”

“我不我不!呜呜呜...”

父亲无奈的说道:“泰亨啊,慧彬阿姨她们到这边暂住一段时间,顺德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说完,他们三人便赶紧拉着小孩进屋去洗洗,明明是他被滋得一身水,到最后感觉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自阿姨住进屋以后,父亲的笑容越来越多了,我也不想提伤心事,但,相爱的不是爸爸和妈妈么?

他现在不会时常想起妈妈么?父亲对泰亨的关注越来越少,老是围着顺德转。只有陈叔和陈姨这两位像是家人一样一直陪伴在泰亨身边。

从此以后,小泰亨的脸上不再出现那开心的笑容,妈妈说成年才传给他的怀表,今晚他便将它拿了出来,紧紧的窝在手心里,放在胸前。

几年前,妈妈会在他入睡的时候留下晚安吻。而现在,妈妈的房间还残留了她的气息,在这里,才能微微感受到妈妈还在他身边...

又是一年感恩节,泰亨已经长高许多,面颊变得相对硬朗起来。他站在窗前,对面的邻居也搬走了,后面是顺德的打闹声,泰亨隐忍着厌恶感。

双手插兜过去厨房帮陈姨处理火鸡,围上围裙拿起刀划开它的肚皮。这时,顺德的玩具车撞在了泰亨的脚边,他一个眼神瞥过去:“不要在这里玩。”

顺德站起来才比柜台高一点点:“哥哥在干嘛?”

泰亨没说话,继续比划着,伸手进去,摸到里面的内脏是冰冷的,相比五年前的害怕,现在心里确实一股莫名的满足感,陈姨在旁边教泰亨怎么做,慢慢的,一整坨内脏清理出来,而自己的额上都捂上了一层小汗珠。

“呀,你挡到我的车了!”顺德嚣张地锤了一下陈姨,无理取闹地推搡着。

还不等陈姨挪开,泰亨没控制住情绪,一手拿着刀的动作将陈姨挡在身后:“说了不要呆在这!”

顺德被泰亨的怒吼给吓到,而且他手里的刀都是血,很快便眼泪汪汪地冲出去大喊妈妈。

陈姨赶紧取下泰亨手中的刀:“赶紧去洗手,不然先生又要责怪你了!”

金泰亨无奈洗干净手,后面的事又是顺德夸大其词,不论泰亨怎么解释,慧彬和父亲都把错都怪在陈姨身上,还扣了她一半的工资。

感恩节晚宴也是他们三人开心得像真的一家三口一样。

泰亨先离开也没有人出来挽留一句,最后泰亨还是和佣人们一起整理桌面还洗盘子。

“少爷,您去休息吧,这些是我们该干的事。”

“不用。”

陈姨拉着女佣人的双手,示意她不要再劝喊了。看着泰亨稚嫩的背影,忙碌着的身子上下浮动着,只有陈姨知道,泰亨是想念他的妈妈而抽泣着。

帮忙打理完事物整理好心情后的泰亨准备回房,上到阁楼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爸爸,我要听故事!”顺德窝在慧彬和父亲的中间。

“老公,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

“哎呀,再等等。”父亲抱着顺德打开故事书:“现在啊,我们来给顺德讲故事。”

纸包不住火,就像这扇留有缝隙的门。他们的对话如雷贯耳,原来,顺德是父亲的儿子,泪水不知道何时落下,自己眼前已经看不清了,掩着面跑回楼上妈妈房间,泰亨趴在床上哭泣。

原来,这个家,他才是外人。他一切,同妈妈离开的那一天,全都不在了...

突然,背上感受到一阵轻拍,泰亨抬头一看,是陈姨,他内心决堤,一把抱住陈姨。

“哭吧,都哭出来。”陈姨也紧紧抱住泰亨,她也想起了小姐,从小姐的成长,到小姐成年,恋爱,结婚,生子,再到小姐出事...陈姨忍着鼻酸,望向天花板:“泰亨呐,你才是金家唯一的主人。”

“这里是你外公,是你妈妈的家。”陈姨拉住泰亨的双肩:“你一定要坚强!”

泰亨哭得一抽一抽的,看着陈姨说道:“...嗯。”

“你的眼泪不能被别人看到,属于你的一切也不能让给别人。”陈姨坚定的看着泰亨的双眼,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张老照片,是妈妈年轻时的,但一看背景就知道不是现在这个地方的建筑,陈姨陪着泰亨聊了很久,直到他情绪稳定,泰亨坐在地上看向窗外,温柔善解人意的孩子说的就是泰亨吧。

“陈姨,谢谢您跟我说这些。”搀扶起陈姨送她回房“你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晚安。”最后合上门的时候还不忘留下一个微笑。

现在感觉整个世界都很安静,门把手冰凉的触感传遍全身,泰亨缓了很久都没有松手。单瘦的身躯只穿了一件白体桖,半夜是冷得有点儿刺骨。回过神的泰亨拿出陈姨给的照片,对着妈妈,总不能苦着脸。

转身走后轻轻地合上了自己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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