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归云压低声音,原本就不大明朗的嗓音显得更加低沉,好像地狱走出的魔鬼。“元昊有所察觉,你切记小心行事。”
徽柔吞了一口茶,在嗓子内周旋许久,才一口吐在一旁的金盆内。
“元昊对宁令哥的疑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徽柔不紧不慢地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干了嘴角遗留的水渍。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黄梨木做的美人塌上。这美人塌还是宁令哥送给她的联盟礼物,料子倒是不错。徽柔当时收到时,木归云还调侃说宁令哥是假戏真做。“人尽皆知的事,何必再提?”徽柔的神色莫名多了几分不耐烦,匆匆撇了一眼,便把头低了下去。不耐烦地根源在哪,为何又迅速低下头去。没有人知道徽柔在想什么。
木归云也好似没注意到徽柔的异常情况,玉手一指,便够到了桌子。
“可是姐姐,戒备心,是一点一点丢失的。”木归云从碟子里拾了一块绿豆牛乳糕,递到徽柔的唇边。“倘若箭在弦上,到时可由不得你我了。我们死了倒了罢了,父皇不过丢了两个不省心的女儿,但宋夏之间必定连连征战。”
徽柔没有接过糕点,也没有说话。
沉默有时候代表着一种默认。木归云知道,她这个姐姐一向心软,此刻也许又把宁令哥当成好人,而对他们接下来的行为感到不耻。徽柔终归还是动摇了。显然,在木归云的意料之中。
玉手僵持了三秒,木归云便稳住心神,收回手,将糕点递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口。“大婚的流程,姐姐可知晓?”木归云默默地转移了话题。
“元昊已派人来过。”徽柔依旧低着头。徽柔天资聪颖,自是明白自己的妹妹一定猜到了什么,不过徽柔也不想解释。
“希望姐姐的心是真的诚恳。”牛乳糕细腻厚实,一旦沾上,手上便满是粉末。木归云拍了拍手,意图把手上的细屑全部弄掉。
徽柔递了一方手帕过去,上面还绣着火红的藏海花。
木归云接过去,笑了一下。
嘎吱一声,门又响了。
原是楚袅走进来。
见眼前气氛不对劲,楚袅急忙开口道:“我不过走了一会,你们这还闹上了?”楚袅刚刚去膳房拿了两盘果子,走进来,看到两人没说话, 便知道气氛不对。
“你来得可算及时。”木归云拿了个果子塞进嘴里。“我刚好饿了。”
徽柔微微一笑。
第二天
木归云又去给徽柔做思想工作了。
徽柔捂着头,望着喋喋不休的木归云。她忽然觉得那个天杀的司马光此刻也没那么讨厌了。眼前这个比起司马光还要烦上百倍千倍。
“我知道了。”徽柔不耐烦地说道。
木归云又强调了一遍大婚流程。
徽柔生无可恋地揉着自己的头。
“好好好。”徽柔不断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木姐姐,徽柔姐姐。”楚袅推开门走进来。
循声而望,徽柔第一次觉得楚袅亲切的不成样子,她忽然站起来,直冲着楚袅跑过去。“袅袅!”在楚袅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挽住了她的袖子,连拖带拽地把楚袅扯到中间的凳子上坐下。一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
木归云暗暗瞪一眼,便闭上了嘴。
楚袅睁大眼睛望着徽柔,似乎不明白她今日为啥会这么热情。
徽柔笑了笑,安抚地摸了楚袅的头。“袅袅这么可爱,谁不喜欢呢?”
木归云点头称是。
徽柔又接着说道“我的好袅袅,大婚的是我,婚前恐惧的却是你木姐姐。”
木归云听到后,脸都黑了。
“木姐姐?”楚袅扭过头去看木归云,试图从木
归云脸上看出什么。
楚袅又看着笑嘻嘻的徽柔。“徽柔姐姐,你这是何意?”
木归云及时开口“她脑子有病,你别理她。”木归云懒得再多说什么,她发现她对徽柔说得再多,也只是对牛谈情。
木归云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眨眼便是来到了文无期这里。
“你今日怎得闲空?”文无期放下手中的书,又抹了抹掌心的细汗。今日晨初,文无期已经练过武艺,身上有些发热。
“别提了。”木归云摇了摇头,坐下,含了一大口水。
“你这是在看什么书?”木归云瞅见书皮,像是熟悉的样子。
“孙子兵法。”
“临阵磨枪?”
“我先前便看过。”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