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的青春
故事的开始是那班不知开往何处的电车。
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看什么都是新鲜。破旧荒芜的房屋生满霉斑与青苔。一层层叠加的阶梯上堆满了盛夏里不息的蝉鸣。巷子口里,有老旧的小卖部与不知什么日期的报纸。
转学到山城,人是鲜活,有烟火气的。只是待惯了在江南,学校里尽是说我清高,矫揉造作的。
还是会失落的吧。走在不熟识的路上,看到充满戏虐与挑逗的目光,不知所措。
“喂。”清亮的声音对上白衫子,乌黑发亮的发丝间跳跃着阳光的金辉。
“怎么一个人先走了,都不等等我。”他一甩肩上的背包朝我跑来,我呆愣在原地,看着他搂住我的肩膀:“快走。”我这才如梦初醒。
“女孩子怎么敢一个人走这种路。”走出巷子,他放下手,我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阳光味。
“谢谢你。”绿色的草地上似乎因为下过雨而变得潮湿黏腻。
“你是外地的吧。”
“嗯。”
“我带你参观参观。”他拉起我的手,狂奔在烟火绚烂的傍晚。
透过高大的桥洞,看到连绵起伏的坡路间五光十色,霓虹灯闪烁,亮得眩晕了眼。“好看吧。”他的发丝渗透着汗珠,俊逸的脸上倒是笑得灿烂。
通往春天的第十个星期,我们早已熟络。望不尽的阶梯上,总有个身影在等我。
我笑着应身赶上他的步伐,在堆积着无数落叶的季节里,踩着泛黄的球鞋,两瓶汽水碰杯。
“青春是什么样的?”我们走在草地上,望向飞驰而过的电车。
“像它。”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电车驶去的方向。
“未知又引人期待。”他伸个懒腰,揉乱了我的头发。
“还有一同前行的朋友,也给这场旅途增添几分美好。”
在未知限定的时间里,我们都成为了彼此青春中独特的色彩,未来谁又能说得准呢,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彼此相伴,褪却了整座城市的喧嚣,只剩下亲切。(完)
爱
菩萨,保佑我多过活几年吧。”
我虔诚地看着被供奉在中央的慈眉善目,在重重磕下头的刹那间,泪水狠狠砸在衣角上。
我的时日无多了,病房里的阳光总是来的格外慢,冰冷的液体顺着管子流经血液循环,我缓缓睁开双眼,他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小憩。
“马嘉祺。”我无声地呼唤他的名字。“别等我了。”
五个月前,我被确诊为癌症。没有崩溃大哭,只是像早有预兆般,我垂目望向地面,灯光晕暗,照得人眼发昏,“那他怎么办?”我是个孤儿,在遇到马嘉祺之前,其实无谓生老病死,仿佛过活着一道无法逆转的程序一样,平静而从容,即使真的死了,好像也没什么。
只是,他的出现,如同一个四月飘散的桃花落入书本间一样的美好。我的世界里开始充斥很多感情。
“晚晚。”他的声音轻透,呼唤我名字时,尤其柔软。“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下辈子,我还要和你在一起。”
“嗯。”我的声音颤抖。病症愈加严重,我已不敢与他见面。
那这辈子,剩下的光阴呢?我不敢告诉他这样命定的结局。
“嘉祺,我去台湾旅游了。”
“怎么不叫上我和你一起。”他的语气略显疲惫,却还是耐着性子雀跃起来。他也许没有好好吃饭,也许加了很久的班。
“你下个星期来看我好不好。”说着话,心口便是止不住地酸涩,一顿一顿地痛捶打着本就脆弱的心房。
“好,乖乖等我。”
电话挂断,我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也不知不觉写到了结尾。
深夜里,我走过无数个路口,灯光晕眩了眸子,我抬眼望向飞机飞向大陆的方向。我相信大陆的风终将会吹向宝岛,我对他的爱也将深埋于六尺之下,扎根于此。
台湾很小,小到我还没有死,便熟识了不少同胞。台湾又很大,大到我可以把对他全部的爱都留在这里,长眠于此。(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