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铭西对梓元的感情是打抱不平,对梓元一门不幸的同情。所以他一直帮梓元。但对韩烨不同,他们从小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洛铭西忆起旧事,握着韩烨没有温度的手指,真担心他会先自己一步凉了。
韩烨变化很大,他以前至少是神采奕奕的,无论多忙多累也不会出现疲累之相。眼下却是清瘦,血气精神都不足,唯有那一股傲骨撑着。
洛铭西视线从韩烨瘦的有点儿尖的下颏到纤细脖颈,再到深深的锁骨窝,纤薄的腰。每一处都表明韩烨经受了怎样的苦难。
他不禁一阵心酸,怎么以前没发现韩烨体质这么弱呢?早知他会经受如此病痛,怎么会天天给他那么大压力,还给他那么多的负累歉疚!他也是一副肉身凡胎,不是铁打的,他是怎么支撑下来的?洛铭西悔之莫及,韩烨是什么样的人 自己不清楚吗?为什么那个时候所有人包括梓元都在逼他!他没路可走,他却没有走歪路邪路,于尸山血海中趟出正路来。他没选择负别人,选择负了自己。
韩烨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人从模糊到清楚需要一盏茶的功夫。
这还能骑马挥剑指挥千军万马吗?凭他自己怎么找到父亲遗体?
现在的他恐怕除了满腹诗书,身无长物。
“铭西。”
“哎,这呢!”洛铭西赶忙接腔。
“我们什么时候去探听一下大内?“
“目前来说是相当危险,过几日女帝登基我们再找机会混进去。
“梓元没在,哪来的女帝?”
“就是那个帝承恩,他们簇拥着这个傀儡演这出好戏。”
“原来是这样。”
“韩烨,你且安心养伤,我听莫霜说你自坠崖以后好好养的时候不多,一直断断续续,又因为治眼疾中了西陇蛇毒,时有发作。“
韩烨故作轻松,“没那么夸张!”
洛铭西问他,“韩烨,你跳下悬崖那一刻,心里在想什么?”
“心里慌不慌?”
韩烨一笑带过。
“时间太长了,我都忘了。”
尽管韩烨不说,洛铭西也知道那一定很痛苦。
算起来,距离宫变也过去了数十天,距离韩仲远的忌日近了。
忌日当天,月黑露重,韩烨带了纸钱,祭奠韩仲远。
荒草之外,旷野天低,“父亲,原谅孩儿不孝,到现在才来看你。”
秋风很凉吹在韩烨的脸上,他的泪更凉。
他一张张烧着纸,一边和父亲絮絮叨叨说着悄悄话。白色的孝服显得他更加清冷。
莫霜来到他身边,给他披上了大氅。
“天气转凉,韩烨,切莫再受寒了!”
“无妨,我没事。现在就是找出杀害我父皇的真凶!还他一个公道,做人恩,仇,功,过都要分明。”
韩烨咳几声,声音透着坚韧执着,尽管已经弱不胜衣,但是人的风骨还在,却另有一种俊逸不羁的气度。
“你病痛不知何时发作,又要闯那虎狼之地,万一有什么闪失,我担心。”莫霜拢了拢他的衣领,她也一身白色孝服,素淡寡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