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霜见韩烨在浴桶中久久不出，担心他受凉，把屏风打开一点，‘我不是偷看，我只是担心他受寒。’她一边自己说服自己，一边看过去，不觉呆了。
韩烨在浴桶中，只露出头肩，沉溺水中，一边机械地擦洗，一边不知在想什么，双眼迷蒙，头发上的水珠和眼中泪滴皆流在脸上，分不清彼此，竟是伤心欲绝之态。
“韩烨。”莫霜轻轻唤他，他一抬头，一双烟雨濛濛含情眼，离愁盈眶，见者伤心。
“水凉了。”
“哦，好。”
为了莫霜他在浴桶里也着长裤，他摸索着站起身，迈出浴桶，拉过浴袍遮住身体，惊鸿一瞥，长身玉立，秀发翩然。
药浴果然有益，他感觉轻松许多，时间长了，他熟悉了一切家里的物什。摸索着回到自己床边，一边擦干身体，一边梳理头发。
一双手抚上了他的头发，“我帮你擦。”
莫霜不知他为何伤感，想宽慰他几句。
“莫霜，”韩烨幽幽开口，声音如流水潺潺。
“过段时间，替我捎信施诤言，另寻一住处，你是女儿家，这样时间长了不行。”
莫霜心里一动，心里柔软的地方澎湃起伏，“韩烨哥哥这是替我考虑以后吗？”
“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思虑不全，将来你必定要嫁人成亲，我不能拖累你，让你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与我荒废光阴。”
莫霜心绪起伏，“韩烨哥哥，当年请我去京中和亲，中元节放河灯，你知我写了什么？”
“什么？”
“写的是，不要嫁给你这个丑八怪。”莫霜说完笑起来，太滑稽了。“这都因为之前周围人都骗我，如今我可不愿这许愿灵验。”
韩烨也不觉笑，他笑起来，即便失明，眼眸也会跳跃，旁人会感到他由衷的快乐。
“如今你我同为去国离乡，天涯沦落之人，韩烨哥哥。”
莫霜声音潮湿了起来，“如若不弃，可还记得那日所说。”
韩烨心头一颤，那日，他为梓元伤心欲绝，莫霜带他离开，她在他耳边问他，是否愿意与她厮守一生，他当时的回答是我愿意。
“韩烨何德何能，至莫霜妹妹如此！”
“虽然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梓元姐姐，但在你身边是我人生最大所求，和你在一起，无论多苦多难，莫霜都甘之如饴，韩烨哥哥，我喜欢你！”
莫霜握住了韩烨的手，他整个人都凝固了一般，半晌他说话，“可我是个盲人。”
“你什么都能做。”
“山里太闷了，你贵为郡主，你会难过的。”
“不难过，不闷。”
“我们没有太多钱，日子过的清苦。”
“不需要，有我吃的就有你的。”
“我们两国为敌，日后如有变化，你的立场为难。”
“我早已不问朝堂之事，你也是一样。”
韩烨不语了。
“还有吗？”
莫霜问他，韩烨一时想不出，自己笑了。
“韩烨，同我去放河灯。”
“今日吗？”
“今日。”
“好。”
莫霜拉他在案前坐下，二人一起做河灯，竹篾，油纸，剪刀，莫霜做，韩烨在一旁帮她折折纸，不一会儿，一盏灯做好了。
“是什么灯？”
“你猜？”
韩烨伸出手摸摸，莫霜捉住了他的手帮他摸索着。
韩烨笑答，“荷花灯。”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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