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个叶白衣。
来自后世的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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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刃峰冰雪难消，立壁千刃，人力难及，飞鸟不渡。
传说在千刃峰之巅，有一位神人。无论仙凡，若能到达千刃峰之巅，天神就可以答应他一件事，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满足。
然而，千刃峰禁一切仙法神力，想要见到天神，无论仙凡都只能靠血肉之躯，对抗这一路的极恶险地。
从古自今，不知多少仙人折在这半途上。
如今不知多少年月已过，再没人上过千刃峰。
可今天，在这样的绝境之地，居然有人正一点一点的贴着山壁往上攀爬。
那是一个白衣负剑的年轻人，他正四肢紧贴在冰面上，双手五指如爪，死死地扣在坚硬的冰壁里，就这样利用双手，一点一点的往上爬。
在他经过的地方，冰面上，留下一串鲜红的指印，远远看去，像地狱里开了一路的曼珠沙华。
白衣剑客爬过冰壁，挨过极险，终于爬上了千刃峰。
当他站在神殿外时，已是一身狼狈，一身白衣七零八落地挂在身上，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严重处甚至可见白骨。
但他却像感知不到痛一样，用重剑支持着自己，笔直地站在神殿外。
殿内传来一个声音，模模糊糊似乎并不清晰。
“你又来了。”
“是。”
“你想要什么？”
白衣剑客轻吐了一口气，目光寥落地看着遥远的天际，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样，从胸臆间吐出一句话，“我所求为何，您是知道的。”
那道声音沉默了下去，“你这一千年，每百年来此一次，都只为这一个要求。你来了九次，我也拒绝了你九次，可你还不死心。”
“我不会死心的。”
那道声音这一次沉寂了好久，似乎有些头痛，似乎又有些动容，“你知道这世间公平的就是时间，它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知道。”白衣剑客的声音很轻，轻到会轻易地散在风雪里，却又很重，能重重地落在人心里。
“我知道，可我还是想试一试。”
“哪怕，以自身消失作为代价？”
“是。”白衣剑客没有丝毫迟疑，声音里甚至隐隐带了期待与激动。
似乎比起魂飞魄散，那件事更加重要。
“好，我答应你，一切重来。当你心愿达成之际，就是你烟消云散之际。”
“多谢！”
“不过时光不会回朔，但我可以送你到一切还没有发生的平行世界里去。”
“可……”他，还是他吗？
白衣剑客皱眉。
似乎窥知了他心里的想法，那个声音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你放心，人还是那个人。”
“多谢。”白衣剑客放下心来。
白衣剑客的身影消失在冰天雪地里，这是一趟没有回程的旅途，可他嘴角却隐隐牵起了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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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库里
周絮抱着怀里再无声息的人，脸上有悲伤的表情一闪而过，但很快就隐匿了下去。
他狠狠的抱了抱怀里的人，无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突然一道剑气袭来，周絮脚下一转，避了开去，一股大力传来，待他站定时，怀里的人已被人抢了去。
“叶前辈。”周絮表情阴沉地看着须发尽白的剑客，“把我师弟还给我。”
“师弟！”
叶白衣轻哼一声，他将人抱在怀里，感受到不同于以往的温软，变得冰冷僵硬的躯体，心脏就止不住地发颤，闻言才看向周絮，一向清冷无波的眼神，说不出的讽刺，“他可不是你师弟，那九九八十一朵寒梅里，可没有代表着他的那一朵。”
周絮神情一僵，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无论如何，老温他曾拜于师尊门下，就当得我四季山庄的弟子。”
叶白衣换了个姿势，似乎想让怀中人躺得更舒服一些，他盯着周絮看了半晌，直把人看得不自在地调转了视线，才低低地道了一句，“秦怀章的徒弟，你都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放过他不好吗？”
周絮心肝一颤，下意识地捏紧的手掌，压抑着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悲痛，表情又冷硬了下来，“不知，叶前辈在说什么？”
叶白衣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有些悲凉，“周絮呀！周絮！”
这是他头一次用这种正经的语气叫着周絮的名字，再不是谁谁谁的徒弟，语气却冷得令人发寒。
“你别忘了，我与前任大巫也是旧识，我曾于他书房里看过一本禁书。”
周絮视线微微飘忽了一下，“这似乎与晚辈无关。”
话音刚落，就听叶白衣的声音响起，平平板板，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在空旷的武库里响起，冷得能一路冻到骨头缝里去。
“渡一人，则成仙，渡十人，则成神，渡极恶之人，则成圣。”
周絮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像如镜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碎成了无数块细小的波纹，再也维持不了那平静的假象。
只听叶白衣幽幽地道，“他视你为知已，你视他为极恶。周子舒，我真想剖开你的心脏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周絮脸色难看，像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被人这么毫无保留地推开在了阳光底下，任人观看。
“渡极恶之人，可得功德。你一生冤孽太多，生前逃脱，死后清算。你知道他重视你胜过自己。知道我对他有意，凡他之所求我必应。所以得知我与他作假死之局之时，故作不知，将计就计，强行拔钉。让他心甘情愿地为炉鼎，传六合神功，再以功德化其弊端。”
周絮垂下眼帘，任谁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叶前辈，四季山庄传承不能断在我的手里。”
叶白衣轻呵一声，似有疲惫，又似不齿，“所以他就活该为你丧命吗？”
周絮咬了咬，说着连自己都骗不过的谎言，“老温他一身孽障太多，我也是在帮他。”
叶白衣看到他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这般狡辩，冷笑一声，“渡极恶之人，可得功德，那么请问你，有吗？”
周絮这才醒过神来过来，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不应该呀！禁书上不是这样说的。
他越想越急，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再次感受了一下，还是没有改变，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周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眼发红地看向被叶白衣拢在怀里，如冰雪雕成的人儿，一股巨大的恐慌袭上心头，一连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止住。
那个惊人的结果，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他只能不断的重复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打消他心里的悔恨悲痛。
“不会的，不会的，禁书不会骗我，我没有错。”
叶白衣闭了闭眼，看着直到此时还执迷不悟的人，更为那个人感到不值，“天道至公，是善是恶，绝不会出错。就是不知周圣人，对于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周絮如遭雷击，呆滞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状似疯狂。
叶白衣丢下这一句后，再也不看他一眼，抱着温客行飘然而去。
留下一个发疯的周絮对着冰冷冷的武库，大吼大叫。
叶白衣带走了温客行，消失在茫茫冰雪里。
谁也没有发现，一道透明的身影一直跟随在他身后，两人之间的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温客行呆滞了好久，才慢慢消化掉，原来从头到尾，周絮对他都是一场需要他甘心祭献的骗局。
愤怒与悲恨在胸臆间来回冲撞，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他痛苦得扭曲了脸，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像一只困兽，只能不停地伤害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又冷静下来，抬手轻触叶白衣俊俏的眉眼，雪白的长发，低低地道了一句，“谢谢你，老怪物。”
叶白衣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轻轻侧了侧脸，温客行轻笑一声，笑容里尽是苦涩。
他以为的知己算计于他，而他以为的敌人却在为他鸣不平。
他更不知道叶白衣居然对他起了那样的心思，周絮看在眼里，却不点破，反而心存利用。
这何其地可笑。
罢了，就这样吧，他已经累了，不想再去纠结这些是是非非了。
温客行闭上眼睛，再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叶白衣，身形慢慢消散。
对不起，老怪物。
长明剑仙，怀着必死之心下山，却带着执念而归。
长明山上的风雪千年不变，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终于有能力只身闯入地府，想要寻找转世的温客行时，却被告知，他在意的那个人，早已在许多年前，消失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再也找不到了。
那个时候，他得有多绝望，才会宁愿散于天地，也不想再受人间七苦。
叶白衣悲痛之下，也想跟着散功而去，却被孟婆拦下，指引他前往千刃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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