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镜月双手捏诀，一把青色的剑从两人后方飞来，停在两人脚前，她一脚踏上，拉过师尚暮，“师傅不让我下山买话本子，就怕我御剑而行，将它藏起来了。他定料不到，我如今能在如此距离唤剑而来！”
师尚暮第一次踩在剑上悬浮在天空，难免害怕，紧紧抱着镜月。
她稍微仰头便能见到镜月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好自信，好美。
“欸，那个白发男，”镜月手指指向一划，两个人停在了不远处的树上，剑就飘在了两人身后，“怎么还有个人呀？书院都这样了，他们还在这里交头接耳嘞。”
树枝小幅度晃了晃，有几片树叶落下，两人猫着身子，看着远处交谈的人。
苏明珏一身青衣，银丝倾洒，与平时的黑衣束发倒是截然不同。虽只有一个背影，倒也是不难联想，此人应是儒雅冷清的，一如此人。
但是对面那男子，师尚暮确实不好评价。一双和许彦白有几分相似的丹凤眼，虽也是在笑着，总感觉有一丝阴毒。
如果说许彦白的笑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疏离，那这个人的笑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戾气。
师尚暮就是这么感觉的。
隔着有些远，听不清他们的交谈内容，但总感觉下去扰了人清净不太合适。
那男人往两人这方向瞟了一眼。
师尚暮不寒而栗。
你爱笑不是错，但你怎么能笑到让人心里发毛呢？
“那个人......”镜月小声喃喃道：“怎么有点眼熟？”
等了好一会儿，两人都还无离开之意，镜月却是按耐不住了，她还要去买话本子呢，时不待人呀。
“小暮，就两个臭男人，有啥好看的，咱不管他们，先去找好不？我......我还赶着看《风月瑞仙亭》呢。”
苏明珏见到忽然出现的师尚暮，倒是有少许惊讶，他颔首表示回礼，只是面上仍是冷若冰霜。
而他面前那位男子，却是多了几分戏谑之意。
镜月对视上了那几分戏谑，却是微微蹙眉。
待两人走入废墟后，那男子才飘飘然道：“孟兄可不担心？”
苏明珏沉默：“我为何要担心？”
“看来孟兄真放下了过往，那我也该尊重你，称你为苏兄了。”
苏明珏不语，摆了摆手，往身后的废墟瞥了一眼。
书院建时及其用心，此时竟还屹立着，只是再也看不出曾经的平和了。师尚暮擒住泪，走入了曾经的房间。
是啊，那时候还不用有这么多猜疑。她那时候还相信与苏明珏相遇一事只是巧合，那时候附近住的是江沅，那时候这儿就是漂浮不定之人的家，那时候从这儿望下去，是一片生机勃勃。
她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待的。
她低头。浮幽灯，被独立保护起来的银两，符咒，用过一次的金疮药。看着那瓶金疮药，师尚暮忽地笑了。
她细细摩挲着瓶身，笑容愈发凄凉，她盯着苏明珏的背影看了好几秒，又放入了袖中。
镜月在一旁绞着手指。她明白这种感觉，可是再多的安慰也抚平不了一个人的伤疤。最可悲的是，她懂，她都懂。因为自己的好心，将无关紧要的人送入了绝路。她甚至忘了自己守护之人是谁了。
看着师尚暮萧条的背影，似乎是被命运吸引，镜月竟神不知鬼不觉走上前，将她揽在怀中：“我都懂，可你身上不还有一股灵力吗，虽然飘渺，但是也不是毫无希望的。”
师尚暮一瞬间哽咽住，如果没有人安慰她，她慢慢就把自己麻痹了，可是有人安慰她了。有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所有的悲伤就如洪水般，冲垮了管理情绪的阀门，喷涌而出。
“没事的，师姐，别担心，都过去了，”师尚暮深呼吸，不动声色抹去了摇摇欲坠的泪水，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等我带上这把剑，我们就去买话本吧。”
两人走出时，苏明珏与那男子还未离开。
师尚暮看向苏明珏，此刻却是情感复杂。
苏明珏看到她眼周泛着微微的红，也没说话，两人对视了良久。
“大人，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已是无碍，不必挂忧。”
感受到一旁那男子不善的目光，师尚暮压下了众多试探的话语，只是轻声道：“大人忙起来总是忘了换药，我给你换个药吧。”
还不等他拒绝，师尚暮便将他的衣袖扯上去，全然不顾他人的眼光。
苏明珏看向她的眼神却是如深渊，手也在止不住攥紧。
“还有这里的......”师尚暮小心翼翼划过他的腹部，用仅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着，指尖轻轻划过衣裳，肌肤只感受到了一丝酸意，划得他的心也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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