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顾尘回去的第二天就被莫友乾亲自派来的人叫了过去。

　　顾尘来到久别的莫家大宅，下车后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座困了她母亲二十几年的房子。

　　莫家的老管家刘忠纯一见到顾尘就迎了上来，露出了保持了四十多年的职业微笑：“顾小姐，有十六年没见了吧。”

　　顾尘的目光从房子移到刘忠纯的身上，微微一笑：“是啊，十六年了。自从我妈去世了以后，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外公，想想还真是有些激动。”

　　刘忠纯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往旁边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顾小姐，老爷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顾尘没说话，坦然无惧地抬腿走进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顾尘走进客厅的时候，莫友乾正坐在主位上逗着怀里的猫，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见顾尘进来了，伸手招呼道：“尘尘来了啊，坐坐坐。”

　　顾尘点了点头，顺着莫友乾指着的位置坐了下去。

　　莫友乾看着顾尘，感慨道：“几年不见，你都这么大了，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说着又叹了口气，“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女儿，前后两次都所嫁非人。白晓寒那个活该千刀万剐的，居然欺负小染年幼不懂事，哄骗她跟他私奔，还跟他生下一个孽种。要不是当年他跑得快，他现在的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还有这个顾权，这个该死的！”

　　莫友乾说着说着眼眶湿润了起来，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抽出胸前的丝巾手帕擦了擦眼泪，长叹一声，继续道：“如果我没逼着小染去参加顾致的六十岁大寿就好了，说不定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可惜，可惜啊，往事不能重来。”

　　顾尘心里一紧，追问道：“爷爷的六十大寿？发生什么了？”

　　莫友乾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回忆起这让人痛不欲生的往事，但在顾尘的注视下最终还是妥协了，开口道：“小染自从被我抓回家就一直郁郁寡欢，我担心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早晚会出事，于是就趁着顾致举办六十大寿的时候带她出去透透气，但没想到……没想到顾权这个畜生，居然趁大家不注意让人给小染下 药，然后……这个畜生！”

　　顾尘抓着扶手的手渐渐收紧，几乎要把扶手扳断。

　　肖雅被侵犯，林睦跳楼自杀，原来都是象征着莫染吗？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顾尘闭上眼，强压下胸腔的怒火，继续问道：“后来呢，他为什么没有为此付出代价？”

　　莫友乾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顾家有多么强盛，大半个帝国都是靠顾家养活的，势力大到了几乎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步。而那时的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行政官员，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除了妥协还有什么办法？”

　　“那我妈呢？我爸坚持不婚主义坚持了三十年，会因为这种事就娶一个小官员的女儿？”

　　“根据他自己说的，他是在这之前就爱上她了，奈何小染看不上他，再加上酒后乱性，他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酒后乱性……”顾尘冷笑一声，“如果真是喝醉了，还能这么生龙活虎？”

　　莫友乾没接话，说道：“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对小染还算重情重义，不然小染又怎么会给他生下孩子呢？小染啊，我最了解了，宁愿鱼死网破，也不愿意迁就别人。”

　　顾尘冷笑一声，其中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他贪恋顾家的财势，莫染又怎么会嫁进顾家这个如炼狱一般的鬼地方？顾权都能在婚前下 药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想到这里，顾尘不禁一阵恶寒，心里升起了对自己身体的厌恶。

　　莫友乾暗中观察着顾尘的反应，见她一直不说话，又道：“不说这个了，提起来净让人伤心。听说昨天你把李江兰带走了，她没什么事吧？”

　　顾尘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没事。”

　　“那就好。”莫友乾似乎放心了，“她爸妈当年在我落魄的时候救济过我，也算是咱们老莫家的恩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还是赶紧把她放了吧。这孩子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心直口快了些，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要你多担待。”

　　“我知道了。”顾尘不愿再听下去，起身道，“我明天就会让她回来。”

　　顾尘说完就离开了，莫友乾看着顾尘毫不留恋的背影，摸着精心蓄起来的胡子，若有所思。

　　这孩子既不像莫染，也不像顾权，到底像谁呢……

　　莫友乾把刘忠纯叫进来，问道：“顾家除了顾致和顾权，还有谁来着？”

　　“回老爷，顾致除了顾权这个大儿子，还有和先夫人生的女儿顾瑾，现夫人的儿子顾怜。”

　　“顾怜啊……那个孩子我知道，顾致在外面胡搞生下的私生子，现在好像是顾氏集团的当家人？”

　　“是的。”

　　莫友乾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继续问道：“那顾瑾呢？怎么好像没怎么听说过这个人？”

　　“这个嘛，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她之前一直在国外念书，学的心理学，小姐嫁过去没多久就回国了，后来小姐……她也不知所踪。”

　　莫友乾点了点头，问道：“你有她的照片吗？”

　　“这个……很多人都没见过顾家这个女儿，也没留下过照片。”

　　“这样啊……”莫友乾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你说，女人跟女人可能生下孩子吗？”

　　刘忠纯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可以是可以，二十年前就研究出了卵卵结合的技术，那时候也确实有人成功生下了孩子。只不过这项技术很快就被禁止了，说是涉及到人伦问题。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莫友乾把怀里的猫递给刘忠纯，“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明白了吗？”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