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第一天

“女孩长长黑发在阳光下扬起的弧度，在空中绕了一圈，他望向在红的异常的脸，一阵莫名的熟悉感萦绕在他黑色眼眸。”

-

冬尾巴末迎来的开学热烈氛围在云扬的上空奏响。临近春天的春寒料峭袭来，出门前田柾国套了见黑色薄外套，以免感冒。早上六点他准时到学校准备开学纪检部的工作——站岗。

带他的学姐还没有到，门卫的保安大爷看见他亲切的打招呼，还给他塞了两个苹果。来到清冷的教室收拾了一下就拿着写字板下楼。

走在一中创新东路大道上，无意间看见，春寒下光秃秃的树上点点粉红花，觉得有趣。站在树下观望。

灰蒙蒙的雾弥漫了田柾国的周身，或许现实亦是梦境。拨开云雾缭绕，逃离情绪漩涡，身体越来越沉重，没有原因的停下，靠着光秃秃粗壮的树干。泪水毫无征兆的落下打湿了他白皙手腕处。

他的鼻尖红红的，眼眶染上的红色蔓延到眼尾，捂住耳朵，想摒弃情绪的撕扯，周围好吵。

“你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田柾国“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田柾国避重就轻地询问，他的意识很模糊，拼命想看清眼前拥有亮色音调的女孩，白色的连衣裙，蕾丝花边接在裙带，她的脚踝细薄没有穿鞋，小小的脚丫平缓的站在那里，她像是薄薄的一片，田柾国甚至担心来一阵风就会把眼前的人儿吹倒。

女孩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底的乌青要垂到鼻尖。好像看清了长相。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我的梦里啊。”女孩的语调轻快，与身体的孱弱形成对比，她走到田柾国与他并排蹲下。

“你哭的稀里哗啦的，在我的梦里呢，我就要对你负责。”女孩继续说到，把手放在田柾国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根树枝，上面还有点点粉红色花朵。

田柾国“你真奇怪。你怎么知道这是你的梦，万一是我的呢？”

说实话，田柾国见到凭空出现的树枝时，是震惊的，但是不能让一个小女孩看扁只是在眼底流露出微微的惊讶。然后开始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女孩的音调突然有些下沉，闷闷地出声：“因为我强迫自己睡着然后我就来了。”声音隐匿于晦涩的迷雾里，她将树枝轻轻放在了田柾国的手心。

田柾国有些云里雾里。

田柾国“为什么要强迫自己睡着？”

女孩隐忍着眼底翻涌的情绪海啸，仍然闷闷的出声：“太疼了，睡不着。可是大家都在看着我睡觉…不可以只有自己…”

女孩的话断断续续，没有头绪的话语像是一种咒语，让以后的田柾国想起来都像是掉进来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的世界。他看见女孩的泪水，痛苦与难忍的表情显现，捂着右腹眉心缠绕在一起。扭曲的时空破裂。然后他看见了白色的家里的天花板。惘然萦绕在他的头顶。

-

“田柾国!”

学姐有些幽怨的声音在田柾国的耳边响起。觉得这小孩儿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

喊了那么久，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的眼神里透露着迷惑的色彩。看着学姐有些心颤，右侧脸颊上隐隐的疤痕印记，时常充满淡漠的神情，不耐时无意识地顶腮，让野性与疏离并存于一个少年幼态的脸，不过圆滚滚的眼睛，有时不觅人事的天真展现又让这一切充满了奇妙的矛盾感。

学姐默念清心咒，然后朝前走去：“站岗去。”

你看着云扬一中那烫金立牌屹立在石门脊梁上，在阳光下显出不能调和的威严，让人心生敬意。在心里默默感叹万恶资本主义的力量。

转念想到自己小学后基本就不怎么去学校，除了特别重大的考试和活动外。对学校的概念与印象是少之又少，有些发怵，对未知一切的恐惧让你双腿发软，不自觉后退了几步。恐惧在阳光下无所遁形。赤.裸.地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投来的善意的、恶意的、满不在意的目光，好像是利刃刺穿了少年娇嫩的肌肤，一遍又一遍鞭笞，心脏穿了一个黑窟窿后血淋淋染红双目。

少年时的窘迫，总是会被当事人无形中用显微镜放大。

第一个念头，你想到是逃跑。对同龄人的恐惧，你选择躲避。

“学妹，你已经站在校门口五分钟了。而且你快哭了，你没事吧学妹？”

学姐温厚轻柔地询问让你回到现实，立刻换上一贯的乐天派笑脸。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林嫣“我只是回学校太开心了，喜极而泣。”

有些蹩脚的骗术，让学姐都在无形中为你扶额。

“可是学妹还有三分钟就要关校门了，我们要扣分了。”学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

话音刚落，你就像一阵风似的跑进校门。

林嫣“谢谢学姐提醒!”

扣分，你可不干。

回头看见了跟着学姐的那个男生，一身穿得规范的校服，最顶上的扣子却是敞开的不规范，矛盾感的交织。右侧脸颊的小条疤痕并不像是这张极具少年感的脸的缺陷，反而让他的清爽有了狂气的张扬。

少年抬头，与你直愣愣地对视，你撞进他那双少年才有的双眸.你发誓如果知道以后几天会一直看着这双眼睛，并且每次都发生不好的事，你一定不会回头多看这几眼。

人的命运，缘分一直是充满迷信的东西。看似不经意的瞬间，人的命格早已谱写。眼神的缠绕的瞬间，我们已然预见未来。

田柾国是，你也是。

-

操场。

高三的学生在高三上半学期放假四天后，就回来上课了，一直到现在。

今天高一高二的返校，高三生就忙里偷闲的一天。距离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次大考的步步逼近。有人在一次又一次月考里面对不理想的成绩崩溃痛苦，有人再接再厉，孤注一掷堵上自己的吃饭，睡眠，也有人会放弃，没有人一定说高考是唯一改变的机会，但它是一个改变的捷径。它可能不快，但会是一个很好的敲门砖。

“啊啊啊!”

燥热的氛围点燃沉默的情绪压抑。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拥有全是世界的年纪。他们欢呼，他们疯狂，他们呐喊，那么全世界都会为他们尖叫，世界会为了他们而击鼓奏鸣。

台上的男生肢体随躁动的鼓点节奏自然律动，富有力量的手部动作将整个舞蹈推向了高.潮.是奋不顾身的向死破碎感，他像是矜贵的神祗降临。黑色帽子下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干净利落，柔和的脸庞，嘴角却是魅.惑.不着调的撒旦微笑。意外的和谐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抓住那黑色衬衫的一角。

他们齐声高喊：“金硕珍!金硕珍!”

少年们明目张胆的欢喜，兴奋席卷了绿茵茵的操场。而表演者只是摘掉黑色帽子，露出汗水浸透的黑发，服服帖帖地压在额头，他自然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台下又是一阵喧闹与欢呼。

台下清一色的高三校服中却有一个列外的高一校服赫然出现在列。金硕珍心里纳闷：高一不是开学吗？怎么会出现在操场？

女孩红得异常的脸庞，一双褐色瞳孔眼里充满了惊讶与羡慕。嘴里好像说了什么。长长的黑发垂在身后，背着米白色的书包。笑起来时笑弧让外扩去，露出小而尖的虎牙，让金硕珍觉得有些可爱和好奇。

台上顾深充当主持人，对大家做即兴采访。可是金硕珍只对那个高一的女生有关注。同学拍拍他才回神。他看见宋深眠拍了拍那个同学，两人说了什么，女孩脸上藏不住事地展现了窘迫，不好意思的笑。然后女孩就跑出了操场。

他的眼里只看见了女孩黑发在阳光下扬起圆弧，莫名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眼底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物的戏谑。

“那我们金硕珍同学，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深的话引到金硕珍身上，金硕珍挂着得体的笑容，有些神秘地开口：“这是第一次。我觉得很有趣。”

到底是表演有趣，还是人有趣，只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