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男人都不喜欢不好掌控的女子吧。”
皇帝喜爱的,都是娇弱温柔、没有棱角、没有攻击性的女子。
阮嫣然眉眼温柔婉约,气质温润柔和,性子纯真软弱,没有心计,她是摆夷女子,在宫里能依靠的人唯有皇帝,因此皇帝也会更多顾惜她三分。
温玉夫人虽出身名门,暗地里掐尖要强,但在皇帝面前,却也装得娇柔温雅,俨然一副温柔美人模样,也因此,以温玉二字为封号的好寓意。
或许在皇帝看来,她们都是他好拿捏,能拿捏的。
可皇后出身世家望族,眉眼间尽是贵女的矜贵骄傲,平日里端庄雍容,仪态万方,甚少失态。
你在她眼里见到过她的失望、疲惫、难堪,却从未见到过对皇帝的爱意。
而周闻棠口中所说的夏绮韵,十五岁时名动京城,未出阁前是那样明艳肆意,似乎和如今眼前颜面尽失还要笑脸相迎的皇后,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便是嫁入皇室的变化,换言之,这便是嫁给皇帝,不爱他,却要靠他才能维持家族荣耀的代价。
后宫里的嫔妃,都是为家人而活、为家族而活,却唯独不是为自己而活。
你想到她和温玉夫人联手陷害朱成璧和她跳井自戕的结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可恨却也可怜。
你以后一定不能这样,不能这般委曲求全,连自己的脸面都被人狠狠踩在脚下,还要在人前强颜欢笑。
绝对不能。
你拉了拉周闻棠的衣袖,轻声说:“母亲,我想出去走走。”
她昳丽精致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定定的看着你,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眼神。
“莫要走太远了。”
她说完,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你。
你刚走两步,便听到皇后冷冰冰的声音。
“宜妃不敬中宫,无事便不必出畅安宫了,什么时候学懂了规矩再出来。”
你知道,方才嘲笑皇后最起劲的就是宜妃。
只是令你疑惑的是,皇帝并未出声,这便是默认了皇后的处罚。
果然皇帝的心思不能猜,他不给皇后面子,却也不允许别人不给皇后面子。
寒冬雪夜的皇宫没什么好看的,你也不在意,只是想出来走走,身后的凡妆也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她从来都是最明媚张扬的,同我……一点都不一样。”
“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周闻棠从前说这话时,脸上的神色是和寻常的冷淡截然不同的,怔愣又似在怀念着什么,最后只是幽幽的看着案上瓷瓶里摆着的红色月季。
你的脑海里好像闪过些什么,却又抓不住,索性就不再想了,只是怔怔的看着雪景。
刚走到走廊拐角,便看到不远处走过来披着银色暗纹海棠兔毛斗篷的人,手里抱着手炉,身后跟着几个宫人。
“乐安表姐。”
你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朝着人行了个礼。
她微微颔首,清丽娇美的面容上是冷淡的笑意。
乐安帝姬周芊吟,生母晰悯德妃在潜邸时就病逝,等到开春,婚事便也该提上议程了。
皇帝膝下仅有两个女儿,芊凝性子太过跳脱,皇帝总是想让她安静些,更有几分皇室帝姬的仪态。
周芊吟的样貌肖似晰悯德妃,在皇帝面前俨然是其母的翻版,对比之下,她自然是得到更多的偏爱和纵容的。
乐安,喜乐长安,便是皇帝对她真挚的寄望。
就养成了如今这样清高骄傲的性子,明面上的姐妹情深装得怕是她自己都要信了,可私下里便是对着芊凝也是不假辞色。
对你表面上的和颜悦色,也只是看在你身后的周闻棠和周奕津不能得罪罢了。
她向前走了两步,柔软蓬松的兔毛将寒风挡去了大半。
“是佟表妹啊,外头风大,怎的出来了?”
“头有些昏,想来是里头闷,便出来透透气,不想表姐也在这儿。”
“那佟表妹可要仔细着了,莫要和真宁一样没福气,好好的过个年,却病倒了。”
你脸上的笑意冷凝了一顺,旋即恢复成了方才的明媚,靠近了她几分,用只能你二人听清的极轻的声音道:“乐安表姐也是,万一遇人不淑,那怕是更没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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