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病倒

哦哟哦哟！这就是那个在朔方土地上种出南交国水稻的女人？”

“虽然她做着一件绝非可能的事，但这样的勇气和想要做到这件事的心情还是很让人佩服的啊！”

“只是可惜了，皇帝陛下刚下了令，朔方国内私种水稻，那可是重罪。”

“或许她并不知道有这回事，只是在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啊！”

“唉，希望新来的这位县尊大人多少有点仁慈吧！"

"..."

议论纷纷中，一名穿着皂袍的儒雅男子缓缓走入众人的视线。

“肃静！县尊大人到！”衙役扬声大喝，瞬间安静下来。

苏言被迫跪伏在地上，一时间来不及看清县尊大人的容貌，就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扶了起来。

“苏掌使快快请起，是在下没能及时赶到，让你受委屈了。”

李…李术！？

苏言一脸震惊，看着眼前清俊儒雅的男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新来的县尊大人竟然是李术？为南阳伯平反之后，他好像如愿得到了朝廷的重用，算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苏掌使奉陛下之命，带着稻种下到落云村，开辟实验水田耕种水稻，如若成功，便是大功一件，是朔方之福，是百姓之幸，今日之事委屈了苏掌使，还望苏掌使不负陛下所托，继续为国家、为黎民百姓谋福祉。"

如今风向一转，变成她授命于赫连瑾，下乡搞起水稻实验田来了？如果李术是为了帮她而欺上瞒下，她不能理所当然接受这样的好意。

“李公子，你不必…”

“苏掌使，在下此番前来，正是陛下授命，还请苏掌使随在下去后厅，在下好将苏掌使所述拟为文书，将水稻种植情况如实上报陛下。”

里正吓得大喘粗气，还好他眼尖，看出了那二人非凡之处，并没有过多为难，否则今日就是他的死期了。

苏言随李术往后厅去，留下一众围观者继续议论。

“哎呀呀，没想到重商抑农的皇帝陛下竟然一直在秘密地研究稻米的种植，这是终于意识到了农事的重要吗？咱们农人的生活有盼头咯！”

“谁说不是呢，今年开春的徭役赋税减免得可够彻底，大概就是因为有皇帝陛下的英明决策吧！"

“听说最近边境不是很太平啊，这是在为将来完全脱离对南交的依附做准备吗？”

“皇帝陛下这样的举措，定是要做出什么重大的举动，咱老百姓就不要胡乱揣摩圣意了。"

“…”

到了后厅，李术屏退左右，这才激动地握住苏言的手，“苏姑娘，在下终于又见到你了！”

“李…公子，你今日实在不该为了我而假传圣谕，会害了你的。”苏言叹息摇头，她不想将无辜之人拉下水。

李术抑制不住颤抖，“你…你还怪在下吗？怪在下那日没有从丞相手里护下你，任由他们将你带走，怪在下收到你交予车夫的银两却并未当即来寻你…”

“没有！”苏言不准痕迹抽回自己被紧握的手，“李公子勿需自责，我没有怪过任何人，倒是李公子，我承了你太多恩情，真心不知道该如何偿还，这份人情我只怕一辈子也还不了了。"

李术苦笑摇头，"你我之间，何需说这等话，今日能听你亲口说出这番话，一直缠绕在在下心底的愧疚便卸下了大半，如今见你安好，在下便也心安了…陛下那里，苏姑娘请放心，在下一定竭尽所能劝服陛下降旨，让今日在下堂前所言成为事实，苏姑娘，你便安心做你想做的事，在下…在下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

“呜呜呜！太感人了，苏言，难道你不觉得感动得想哭吗？”

白洛的大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两人近旁，苏言跳开三尺远，怒瞪了他一眼。

“是啊，李公子救我于危难，我今晚会在被窝里感动得痛哭流涕，总比某些人临阵脱逃强了百倍啊！”苏言气极。

李术忙上前劝道，“苏姑娘，你误会了，白…白大侠专程来找在下说明缘由，想要一力承担罪责，让在下放了苏姑娘。”

白洛，自己承担所有，为了救她？

“这就是你的计策？现在看来，还真是愚蠢至极。”苏言别过脸，哼了一声。

“嗯嗯，是啊，如今看来，确实是愚蠢且多此一举，你和李大人是旧相识，就算没有我去说什么，他也不会为难你。”白洛笑嘻嘻地坐在椅子上，“如此看来，李大人是多情，而我却是…自作多情。”

李术一惊，慌忙起身拱手行礼，"白大侠千万不要多想，李某只是..."

苏言不悦皱眉，"李公子，你为什么对他如此恭敬？是不是他用武力要挟你了？”

李术吓得直摇手，“没有没有，白大侠没有要挟在下…那个，在下吩咐人准备了吃食，苏姑娘和白大侠应该饿了吧！请先用膳。”

饭桌上…

“唉，又是面啊粉啊馒头的，你们不觉得这些佳肴配上白米饭才更香？”苏言就着手里的馒头咬了一口，她实在想念白米饭的糯香。

李术笑得和煦，“苏姑娘不是已经在尝试种植稻米了吗？想来很快就能实现这样的愿望。”

“你…真的有办法从皇帝陛下那里取得准许我种稻米的圣旨？”苏言不是不相信李术，而是…她怕这么一折腾，她的身份也会暴露，不过转念一想，一国之君应该不会下乡亲自查看又或者召一个平民入宫，况且水田里的秧苗在这里珍稀无比，她舍不得就这么放任不管。

“嗯…其实丞相大人最近正好在实施’水稻实验田’的政策，已经得了皇帝陛下的首肯，在下来云来镇，便是丞相大人授命，到此处物色良田。除了云来镇，全国各地在收到朝廷下发的命令以后，也在陆续开展此计划，所以…”

白洛嘴里的食物还没来得及咽下，便开始支支吾吾应和道：“真的里面只混了你这么一个假的，又有李大人掩护，谁有闲工夫管你啊！”

苏言将手里的馒头凑上去堵住白洛的嘴，“就你长了嘴！你最好多吃点，不然没力气帮我挑大粪！”苏言惊觉说了不雅词汇，忙冲着李术尴尬笑笑。

李术惊得口吃起来：“挑…挑大粪，怎能让白…白大侠做这等粗活？”

“有何不可？你看他身强体壮的，天生干农活的料，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苏言漫不经心挑起一片大刀肉往嘴里放。

李术再次惊呆，“苏…苏姑娘你…”在李术眼里，苏言的形象一直都是温婉贤淑，不食人间烟火，再后来又觉着她外柔内刚，心志坚毅，但没想到，她居然会...会如此豪放。

"咳咳，李大人不要惊讶，这就是苏言本性啊！李大人作为旧识，早应该早习惯了才是啊！"白洛拍了拍李术的肩膀。

李术的脸颊通红，"啊，是…是啊，早该了解的，对了，苏姑娘…”

“嗯？”

“丞相大人积劳成疾病倒了，就连伍神医也束手无策，丞相夫人也被大人送回了户部侍郎府上，说的是怕将病气过给她。”

虽然气恼李术不将白洛当外人，更强烈的

担忧却浮上心头，“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半月之前，病来如山倒，丞相大人忧国忧民，操劳过度，听闻这个消息我等也万分心痛，丞相大人乃国之肱骨，万不能折…”

照殿红木她不是交给伍子陵了吗？如今怎么会对北堂玄夜的病情束手无措？还有，夫人，李若兰吗？还是…新欢？

烛火摇曳，苏言的眉头皱得很紧，眉间氤氲着化不开的浓浓愁郁，眼中似有繁星点点，窸窸窣窣，轻咬的唇似乎在强忍着内心的某种感情，这是白洛在苏言脸上从未见到过的表情，本想打趣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丞相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我等担忧也无济于事，除了伍神医，陛下身边也有太医院诸位御医，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苏言轻声道。

"嗯，希望如此吧！"

两人一个低垂着眸光，一个低头啃馒头，一时间气氛竟有些诡异，白洛突然放下碗筷，"哎呀，我吃饱了，李大人，天色已晚，你应该为我和苏言准备了房间吧！"

"这是自然，在下亲自带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