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

苏言没有想到，自己漏洞百出的计划在北堂玄夜和完全不熟识的皇帝陛下的辅助下就这样完美实施。

苏言从蓝萤舞那里受到的伤害和委屈仿佛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大仇得报的失落感就像那日在使臣府中一样深刻、浓烈，明明自己没错，却似被道德的藤蔓缠绕，无法挣脱。

她的怀疑在和荆羽的对话中得到求证，北堂玄夜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借刀杀人比自己还狠。

可是她始终想不明白，北堂玄夜明明是爱着蓝萤舞，为什么却选择牺牲她？

要么北堂玄夜对蓝萤舞的爱是假的，要么就是他隐藏极深，连感情都有办法遏制，城府深得令人胆寒。

荆羽的声音将苏言拉回现实：“丞相大人情感内敛，他越表现得无事，就越说明有事，旁人都看得出来大人对萤姑娘的宠爱…”

苏言摇头，“你说是宠爱…不是爱，我倒觉得…你家大人弃了蓝萤舞是因为她的价值到期了。”苏言想到伍子陵所说，北堂玄夜拿蓝萤舞去挡外面的莺莺燕燕，如今弃掉，怕不是有了后续打算——迎娶户部侍郎李岩的千金？

荆羽绝不允许别人这么诋毁他家大人，哪怕是苏言，他凛了凛口气道：“这点我不认同，苏言，你对大人的成见太深了。”

他只知道，如果不是大人救了他，教他一身功夫，他指不定还在哪里乞讨，或早已死去，更谈不上今日。

苏言见荆羽反应这么大，又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猜测过度，疑虑过深，她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我没有诋毁丞相大人的意思，我只是怕，怕自己就是第二个寐女，第二个萤姑娘，若是放我离去还好，就怕大人…”

“放你离去？你想去哪里？回到赫连钰身边？今日见来，他对你的感情或许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深。”

北堂玄夜刚进院子就听到苏言想要离去的言论，又想到她同赫连钰的“久别重逢”，鬼使神差的窜起一团怒火。

苏言转身，便见北堂玄夜立于门口，他今日身着墨色华袍，腰束玉带，俊逸挺拔的身姿透露出儒雅温润的气质，可偏偏他的眼神又充斥着冷傲凌冽的霸道，正灼热地看着自己。

苏言微愣，这种目光，她在赫连钰身上见过。而之前明明每次都是他不许苏言提赫连钰的。

苏言抚平内心一丝波动和惧意，微皱着眉道：“丞相大人这是什么话，大人救我性命，我自当报答大人恩德，可大人如果要舍弃我，希望您不要将我送至边境或者是囚禁，请给我一个另谋生路的机会。”

北堂玄夜缓步上前，在二人半米之遥处停了下来，垂下眼睑，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苏言眼角鼻端，声音轻渺得宛若梦呓，“苏言，死了这条心，本相不会放你走的…”

不会放她走和不会放弃她完全是两码事好吧！

今天的北堂玄夜为什么那么奇怪？就好像从高高在上的神位，跌入了凡间。

苏言心脏骤跳，瞪圆双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惊慌地往后退去，一定不是她想象中的意思。

一切仿若错觉，却听他又道，“本相救你，训你，教导你，你的身，心，就都该属于本相。”

他说得那般理所当然，仿佛她就是他的附属品，他想如何便如何，可是他这样，又和赫连钰有什么区别？

赫连钰对她的一幕幕又出现在脑海中…

不顾她的意愿对她施暴…

将她扔进军营任她被一群男人蹂躏…

被她的侧妃他的宠妾肆意伤害…

送上钦天台任人羞辱…

以色讨好使臣为他换取易谷权…

小玉的死…

被他一剑穿胸倒在血泊中…

一桩桩一件件还历历在目，此刻的苏言简直要把所有男人都恨透了。

苏言浑身颤抖起来，难堪和愤怒让她再无法让她保持镇定，一股热意冲上大脑。

“要我的身是么？北堂玄夜，你是不是也想过将我压在床褥间做那档子事，什么清高，什么不近女色，都是装出来的，在你们男人眼中，女人只有色，说到女人一股脑都是那些个龌龊事，我把我的身给你，给你还不行吗？别再让我杀人，别再让我用媚术色诱男人…呵呵，不对，我这种人尽可夫的荡妇不配服侍你，你看，我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就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

对，就是要以这种疯狂之态，斩断她对北堂玄夜将将生出的期望，和不知不觉对他产生的依赖，她是独立的现代女性，怎么能让自己的心陷在一个不尊重女人的男人身上，怎么可能委曲求全去做一个男人的“玩物”？

苏言一脸悲戚，面色苍白，北堂玄夜瞳孔一缩，忽而伸手抓紧了她，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纤细脆弱的肩膀：“不准乱说话，谁准你轻贱自己？”

他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竟能刺激苏言到如此地步，见她因咬破唇溢出的鲜红血液，心底蓦地抽痛，他已经不想去分辨，她到底是真情还是演戏。

苏言挣脱钳制，摇摇欲坠，眼眸泛起水雾，她开始撕扯自己的衣领。

“哪是我轻贱自己？在你们眼里，我也就这副身子有些价值，想要就拿去吧！”苏言僵硬地侧过头，看着一脸担忧的荆羽，咧嘴笑道，“你也是男人，一起来吧！”

北堂玄夜额际青筋浮现，咬牙切齿地低吼，“荒唐！不许胡闹！”

“真是破天荒…”苏言嗤笑了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是精彩啊！”

苏言是有些疯狂基因在身上的，这也是她逃避现实的手段。

不用再压抑，吼出来…

不用再顾忌，说出来…

心中畅快无比，仿佛积郁多时的怨气瞬间释放，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原来当疯子是这么爽的一件事。

北堂玄夜内心也并不好过，伸手捂住了她敞开的衣襟，遮住她雪白的肌肤，“够了。”

“够什么？不够！”苏言抬手，推开北堂玄夜，小脸上尽是傲然之色，“你不是要我学媚术吗？不是想看看这套媚术是否对你有用吗？我现在就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