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又打了一场胜仗，战士们神采飞扬，王将领在清理完战场后，站在军营中央，冲大家语重心长道:

　　“经过这两次胜仗，我看到了你们真正的实力，希望大家多多加强训练，争取从籍籍无名之徒依次成为总兵、都统、校尉，最后便是大将军！在此我要表扬一个人，姚惴出列。”

　　姚惴闻声出列，王将领拍拍他的肩，眼神带着许可，道:

　　“这两次战斗，我都有暗中留心观察大家的表现，在我看来，姚惴无疑是那个表现最突出的，他在战场上耍的刀行云流水，尤其是刚才那以一敌众，虽说刀法从未见闻，但相当不错啊，问一下，是谁教你的？”

　　姚惴垂眸道:

　　“我父亲。”

　　“你父亲想必是一个出色人物，竟能教你如此好刀法，这样，你若今后表现持续出色，我便去一趟上级，提拔提拔你。”王将领欣慰地说。

　　众人皆是一惊，这可是提拔啊，一个升官的大好机会，一般人可没有这个机会。

　　暗处的赵英默默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卡卡作响。他不甘心，明明自己在战场上也杀敌无数，明明自己刀法也出彩，还曾被师傅夸过。凭什么姚惴就用他那无名招数就可以一览将领芳心，就可以升职？一时的落差感让他感到十分愤怒不堪。

　　“谢将领提拔，姚某定当全力以赴。”

　　—

　　“玉沅啊，我猜，刚才之所以那么快又来一波敌军，铁定是冲着你来的，因为你趁乱逃了出来，他们为了封口才追杀你呢。”孟苑认真地看着玉沅道。

　　“我知道，其中有几个士兵我还在那军营见过呢！”

　　篝火旁，两人的交谈声不断，伴随着火堆里木头燃烧发出的啪啪声，脸上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

　　玉沅无言一阵，忽的想起一件事，道:

　　“对了孟苑，我觉得你要提防些身边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因为傍晚那场仗，那个叫姚惴的…他…他对我来说有些面熟……”

　　“哦？不妨细细说来。”

　　玉沅回忆起以前在军营服侍大将军那会儿，某一天经过大将军帐篷，无意间瞥了一眼里面，看到了那大将军的真面容。虽说人已至中年，但脸上那曾经的英俊尚未褪去。

　　然而这姚惴的面容，就有点对得上那大将军了，还有他那刀法，似乎玉沅之前也见到大将军耍过……

　　但毕竟一切都是她揣测，她也不好多猜些或许根本沾不上边的东西，于是玉沅只好道:

　　“哦，没事。只是姚惴刀法不错……”

　　“嗯，我也这么认为。”

　　—

　　晚上休息前，孟苑感到坎忑不安，他没听姚惴的话就私自出了帐篷，虽说没有受伤，但姚惴是真真实实的生了气，结束战斗后就没找过他算账，简称不理人。

　　这才叫可怕，孟苑仿佛都感觉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在帐篷外深呼吸几口气，硬着头皮进了帐。

　　帐篷里，小圆脸和姚惴都在，他们各干各的事，没有交集。小圆脸见孟苑来了，兴高采烈地分享:

　　“孟苑孟苑，我今天竟然在战场杀了个敌人了！”

　　“呃哈哈，是吗，你真厉害。”孟苑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去偷看姚惴，然而姚惴一份眼神都没给他，自己在慢条斯理地整理战衣。

　　“真的欸，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呢，对了孟苑，这碗饭是你的吗？”

　　小圆脸从屉（今抽屉）里端出一碗冷饭，孟苑头皮一麻，糟！这饭是傍晚姚惴给他打的，但是一口未动。他本想在缠完绷带后就吃的，谁成想半路杀出个敌军，就把吃饭这事搁在脑后了。

　　小圆脸继续道:

　　“结束战斗之后，我回了趟帐篷，本想换件衣服，一进帐就见这碗饭，也没人领，就把它放屉里了。不过都冷了，也别吃了吧。”

　　“小圆脸你快别说了……”孟苑瞧见姚惴神色一顿，虽然仍是在低头整理，但是脸上冒的青烟是完全盖不住啊，孟苑感觉活不过今晚了。

　　“怎么了吗，那冷饭难不成还真是你的啊。” 说着说着，小圆脸突然想起，这碗饭，不就是傍晚那会儿，自己亲眼瞧见的，姚惴手中端着的碗吗，那时好像是……像是姚惴要给孟苑送的那碗饭来着！

　　小圆脸有眼力见，立马不说话，迅速整理好事情便躺下睡了，位置只剩下草席中间，想必是小圆脸特意留给孟苑的。

　　吹熄了蜡烛后，孟苑硬着头皮躺到了中间，内心挣扎了许久，见右边小圆脸呼吸逐渐平稳，下定决心，翻了个身向左边，借着那微微照射下来的月光，用手指戳了戳姚惴的手臂。

　　姚惴睡姿平躺，闭着眼，不知是睡了还是醒着，孟苑不管怎么用手戳都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睁开。

　　于是孟苑只好改变策略，往左边再挪一挪，凑上姚惴的耳朵，悄声道:

　　“姚惴～睡了吗？”

　　果然，姚惴闻声一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孟苑一惊，赶紧往后挪几下，道:

　　“原来你没睡呢。”

　　“……”

　　随即姚惴又闭上了眼。

　　“哎哎哎别睡呀姚惴，我错了嘛……今天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不吃饭，不过我偷偷叫玉沅煮了宵夜……不是不是，说串了，哎呀反正就是，对不起嘛……”

　　“对不起”一词，还是孟苑第一次对姚惴说。姚惴身体微微一动，孟苑趁机赶紧撒上娇，两手轻轻勾住姚惴的指尖，故意用小时候那种软糯糯的童音道:

　　“阿惴，原谅我嘛……别不理我呀，你这样我真的好不习惯……”

　　“噗……哈哈哈哈哈哈”

　　孟苑一僵，缓缓转头望去，小圆脸一边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一边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孟苑，我这还是头一次见呢，哟呵，还会撒娇卖萌啦哈哈哈哈哈哈…”

　　“好哇你这小子，不是睡着了吗？！”

　　小圆脸一脸无辜:

　　“谁说的，我可一直没说我睡了啊。不过你们继续，我还可以继续装睡的哈哈哈哈哈哈。”

　　孟苑羞红了脸，耳尖露出娇滴滴的粉色。他一时半会儿不敢面对姚惴，便转身同小圆脸互掐，直到片刻过去未出结果，只听姚惴道:

　　“睡觉吧。”

　　孟苑转身望去，姚惴嘴角还有残余的笑意未褪去，他也乐了，知道姚惴这是气消了，于是便放过小圆脸，正经平躺，愉悦道:

　　“好，睡觉咯！”

　　夜已深，有人说睡却睡不着了，回味着刚才还温热的互动，心脏热烈而炙热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