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夜幕渐渐降落,几点繁星点缀夜空,化作了人间星河璀璨。
天幕倒映下,盏盏花灯在红尘的川流中流荡着。
贺玖用休沐时摘果子草药卖的钱买了两盏花灯。
洛时掏出自己那份的钱给他,贺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收。哥俩好似的揽住了洛时的肩膀,道:“咱俩什么关系,一盏灯而已。”
见此,洛时也没再计较。
俩人一同到了河边。
杨柳成荫的岸边哄哄闹闹挤着许多人,大多都是成双成对的,如同河中相交的鸳鸯。
“两位要不要纸墨,只需将愿望写下来放在花灯里,随着河水流到樊川,河
神就会知道。”
贩纸墨的摊前聚集了许多人,摊主笑眯眯地吆喝着,瞧见站在一旁的俩人介绍着。
“你写了什么?”
贺玖看着漂远的河灯,不由得有些好奇。
“没写什么。”洛时摇了摇头,脑海里却浮现着纸条的内容:一家团圆,岁岁与君。
贺玖也不追问,拉着他去了鹊石桥。
远处的河灯连成了片,美不盛收。
“你猜我写了什么?”
他扯了扯洛时的衣袖,眼睛直勾勾盯着洛时,亮晶晶的。
洛时望着他。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是万家灯火,是人间绚丽,是山涧浅溪,是比他所见过的所有的漂亮的无数倍。
“我不猜。”洛时莞然笑了一下,刚抬起略有些慌乱的脚步要走。
迎面忽然走来了几个彪形大汉,长相近似胡人。腰侧配着刀。
洛时走得急,差点撞上去,被贺玖拉了回来。
“阿时。”贺玖想了想自己放在衣襟里的银锁,嗯,是时候了。
洛时正盯着那几个带刀的人,听见贺玖叫他,便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了?”
贺玖眉毛紧紧拧着,怎么说好呢?
脑子里虽在想着该如何表达爱慕,可嘴已经先脑袋一步了:“阿时,我想当你相好。”
这可把洛时震在了原地。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贺玖说的是什么。
“我……”洛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告诉贺玖他男子的身份?
还是答应,做一场注定会破碎的春梦。
“这个给你。”
洛时只觉自己衣襟里被放了什么东西。想拿出来看看,却又被贺玖拉住了手腕。
少年的手劲也如他的个头一般,蹭蹭往上涨。
“不愿意也没关系。”
贺玖说道。
某个憨憨还以为洛时只是一时间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洛时紧抿着唇,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一句“好。”在贺玖耳边炸开。
贺玖面露喜色,拉了俗时的手不放,俩人肩并肩走着。
短暂的休沐结束后,又开始了学堂的忙碌生活。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贺玖和洛时走得更近了些,读书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一起。
偶尔对视个几秒,都会不约而同地撇开视线。
不少人看出了俩人之间的关系,也都心照不宣。
窗柜边。
阳光透过花叶的缝隙洒了进来。
洛时手执着笔,在作策论。
清风骄阳,村得少年如温似玉。
贺玖看着他,一时入了神。
远处。
王苟和沐隋坐在一起,因为有了沐隋的督促,王苟在课业上也努力了起来,
也能写出一言半句的论辩来。
时光温馨而缓慢地流淌着,少年的爱恋也如初春播撒的种子般,逐渐疯长。
……
爆竹声中一岁除。
雪花银装表裹着整个乡柯村,绵延小路上,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白。
“爹,娘,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贺玖身上是为了迎接近年特意裁的新衣,他怀里揣着一个油纸包,脚底抹油般跑得飞快。
“记得早点儿回来,明天你哥就回来了。”贺母手上还拎着刚取下来的腊肉,一旁的贺父在钉板上制着猪骨。
眼下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
小路上,少年的脚印连成了线。
另一头,洛家的小院里。
烟卤里冒着炊烟。卫项在灶房里忙活,洛攸本也想去帮忙,结果被请出来了。
“娘亲,我觉得你进去是会帮倒忙的。”洛时手里拿着一本书,从自己屋里跑了出来,所幸穿得厚,也不觉得冷。
“你还埋汰为娘了?”洛攸心虚,但气壮,拉着洛时往屋里走。
“别在院里站着,冷。”
“哦。”
“咚咚咚——”正当母子俩要进屋的时候,院门被人敲响了。
伴随着少年略有些气喘的声音:“洛时在吗?”
洛攸刚想去开门,下一刻,就看见了儿子远去的背影。
“你来了。”洛时看见面前的人,眼里是藏不住的光亮。
“嗯嗯。”贺玖点点头,因为是小跑看过来的,脸还有点儿红。
洛时自然也是看出来了,拉着人进了门,一边走还一边说:“马上要过年了,你可以不用急着来我我的。
“可我想见你,每日都想,时时刻刻都在想。”贺玖向来是直白的,像个小孩子,迫切而又热烈的表达自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