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段溪禅猛地从床上坐起，他环顾四周，古朴的房间墙壁上全部雕刻上了盛放的昙花。

“第一百二十九次吗？”段溪禅淡淡地思忖道。

“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门外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阿禅，你醒了吗？”

段溪禅下床开门，眼前是一个过分清秀的女子。她身着青色长裙，肩上搭着一条墨绿色的披帛，皮肤白皙，眉眼略微下垂，显出几分娇憨可爱，鹅蛋脸上满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见段溪禅开门，便冲着他盈盈一笑。

乌发被她灵巧的双手挽成了一个精致的十字髻，还簪着几朵白色的茉莉花。正是段溪禅的二师姐，范木樨。

尽管经历了无数次，可当看见死去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是，段溪禅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范木樨见他神色不对，连忙温声道：“阿禅这是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段溪禅勉强笑了笑，止住眼中酸意：“没有，师姐莫要担心。”

范木樨见他神色恢复如常，很贴心地没有继续追问，随即帮他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微笑着道：“大师姐在找你呢。说是有事与你说，叫我带你过去。”

段溪禅点了点头，跟着范木樨朝春亭水榭的练武场走去。

春亭水榭总共就住了五个人，地方实在是空旷清幽，不过还好，住着的五个人没有一个是喜欢热闹的，这倒是深得段溪禅的心。

还没走近，便听演武场中一声厉喝：“做什么东张西望的！还不赶紧给我练！”

即使已经听过无数遍，可段溪禅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这熟悉的语气，暴躁的声音，除了春亭水榭的大师姐还能是谁？

范木樨带着段溪禅走到演武场内，只见演武场正中央站着一男一女。

男生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还有未来得及褪去的稚气。正期期艾艾地挥着刀，刀芒甚是微弱，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女子眉头紧锁，一双丹凤眼，眼尾微扬，露出几分桀骜霸道，黑发被她用一根发带高高绑了个马尾。她一身紫裙，外罩一件月白色长衫，唇红齿白，却是满目威严。她腰间配刀，名唤〔霆霓〕，此刻霆霓嗡鸣不止，代表着它的主人已经处于狂怒的边缘。

佟臻看见款款而来的段溪禅与范木樨，竟直直落下一行清泪，十分可怜地道：“师兄，师姐。”

他扔下刀就要扑到段溪禅身上，却被身后的大师姐蔺怀棽扯着耳朵拽了回来。

见他哭哭啼啼的，蔺怀棽愈发烦躁，她冲佟臻大吼道：“哭哭哭，你除了哭还会什么？『灵籁刀谱』入门你练了多久？四年？五年？”

佟臻求助地看向静立于不远处的范木樨。范木樨缓步上前，柔声道：“好了，大师姐，阿臻明天就要去梵静阁听学了，总归不能叫他带了一身伤去吧？少年人总是这样的，师姐就莫要太着急了，时间久了，自会开窍的。”

蔺怀棽揉了揉眉心，看向一旁愣住的段溪禅，有些好笑道：“做什么，骂的又不是你，还不快过来？”

段溪禅刚刚走过去，便见一个人影扑到自己身上，像只树懒似的，紧紧地搂着他嘴里呜呜咽咽地道：“师兄，此去梵静阁，我就靠你了，听说他们的测试擂台都好难啊！怎么办，呜呜呜，我还不想死啊，我那么年轻。”

蔺怀棽听不下去了，将段溪禅与佟臻拉开，又吼了佟臻一台，这才稍微心平气和地对段溪禅说道：“一年一度的仙门听学，这次该到梵静阁了，你收拾一下，明日就带着你小师弟一起去吧。此次为期会稍微长一些，差不多一个月吧，最后三日，你们会有灵境测试，到时候多照应一下你师弟。”

说罢，拍了拍段溪禅的肩膀，如释重负道：“若是阿禅去了，师姐的心就落到肚子里了。”

段溪禅点了点头，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佟臻。

蔺怀棽得刀他的首肯，转过头，对佟臻嘱咐了几句。

佟臻听完，小心翼翼地道：“师姐，我这次去听学，能不能不带佩刀啊？”

蔺怀棽冷声道：“不行。”

佟臻小声嘟囔：“可二师姐上个月去南昭门的时候也没带啊。”

蔺怀棽听完，额头青筋暴起，怒道：“你二师姐是丹修中的佼佼者，而且她的〔观音柳〕杀不了人，带了有什么用？倒是你，若是你回来还是入不了『灵籁刀谱』的门，就别怪师姐我，大义灭亲！”

说完，蔺怀棽有冷笑几声，冷嗖嗖的目光，刮了佟臻好几个眼到期，转身走了。

范木樨柔声安慰了会佟臻，便也离开了练武场。

佟臻掉出两滴眼泪，讨好地朝段溪禅笑道：“师兄到时候，会帮阿臻求情的吧？”

段溪禅十分同情地看了佟臻一眼，摸了摸他的头，便转身回去收拾东西了。只余佟臻留在原地哀嚎不止。

实在不是段溪禅不想帮，是根本帮不了。蔺怀棽是雷灵根，天赋极高，她的那把〔霆霓〕又实在可怖，他修为不如蔺怀棽，不被她的法术波及到就不错了，自己保命都来不及，更别说还要帮另一个，实在是有心也无力啊。

不过，段溪禅看向掩映于山峦中的初日，微微勾起唇角，心道：“总归是这样的，不管重来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