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元宝山庄,院内一片萧条。一个姑娘抱着柴禾劳作,正是芷榆。
芷榆见到他们愣住:“李神医,定坤姑娘,方少侠,你们怎么来了?”
李莲花环顾四周:“元宝山庄怎么变得这样萧条了?”
芷榆苦笑:“大树倒,鸟兽散。金满堂一死,家丁们自是另寻高枝,临走时该偷的偷,该抢的抢,禁不住几日,就成了现在这样。”
少师小跑上前,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糖罐子里挑出舍不得吃的粽子糖递到芷榆嘴边:“姐姐吃糖,吃了糖就不苦了。”
芷榆小心吮吸着口中的糖果,轻声道谢:“谢谢少师,这糖真甜。”甜得她眼里含了泪,她这一生,难得遇到几分甜。
“那你为何没走?”
“我本就无处可去,在这里有屋住,何必搬呢。你们可是又有什么事要查了?”
“芷榆姑娘可曾记得金满堂有什么亲戚,叫金半山的?”
芷榆思索片刻,摇摇头:“半山……人没听过,倒有处书房叫半山居。”
众人站在一间屋前,牌匾上是半山居三个字,推门进去,却发现并无特殊。
苏小慵用剑鞘挥挥蛛网:“这半山居也不过是一间书房吧,难道是巧合……”
方多病审视四周:“一个书房的位置比正房还尊贵,不正常。”
李莲花看着定坤手中把玩的果子,忽然道:“你们可在元宝山庄中看到过祠堂?”
方多病:“你说这里是祠堂?”
李莲花轻抚下颚:“比正房还尊贵的位置,还能有别的么?”
方多病踱步四顾:“屋后。聚气藏风的位置不在屋内,在屋后。”
半山居后院是一处荒园,拨开草木后,一棵形状怪异的枯树参天,树枝魔爪般蔓延,十余个牌位由草丝吊着系在枯枝上。
芷榆呆住:“我第一次知道这儿竟藏着一处花园……”
“这树长得真磕碜啊。”定坤随手将果核扔进杂草丛中。
苏小慵看着四周摇头:“南胤拜草木为尊,这花园就是南胤的祠堂。”
方多病细数吊着的牌位,点头:“果然,这里有金半山的牌位,他就是金满堂的祖父了……剩下这些牌位只有南胤文,应是来中原前的金家先祖。”
李莲花思索道:“十年前十年后,一切都跟南胤勾在一起……陈瞎子说的那件毁天灭地的南胤秘宝应该就是原因了……”
方多病皱眉:“这秘宝又从何查起?”
李莲花指指树干:“你看这儿。”
众人闻言望向枯树,树干雕出一副画,画上是邪神燧弇,左手一棵树苗,右手一株怪草,而头顶高举一鼎,鼎内喷出烈焰。
“这是南胤供奉的邪神燧弇,左手上的似乎是无心槐,那右手就是修罗草……头顶上是何物?”
李莲花擦开落的灰:“这里好像是一组诗…苏姑娘可曾识得?”
苏小慵上前辨认:“燃汝之躯,驱汝之魂,祭我燧弇,业火焚天!”她想起,“燃汝之魂不就是金满堂冰片上的那一句?”
“业火焚天……那毁天灭地的宝物,应该就是顶在邪神头顶的这团火,莫非就是南胤三大秘术之首——业火痋。”
方多病不禁肃然:“业火痋……到底是什么?”
苏小慵面色发白:“业火痋是万蛊之王、邪术之首,南胤先祖因为得到了业火痋所以才号令千万邪兵灭了西南七邦创立南胤……”
方多病主打一个不信:“这么玄?别是神话传说吧?”他吐槽完想起了定坤,瞪圆了眼睛看过去。
定坤白了他一眼,摇摇头,这有点拉低神话传说的逼格了哈,敬谢不敏。方多病松口气,那他就不怕了。
苏小慵郑重道:“我爷爷的笔记不会记没来由的东西,他老人家给业火痋的标注是非人间之术,乃万恶之源,这玩意邪门得很,只可惜百年来都没什么人提过,还以为早就消失了。”
李莲花淡淡道:“南胤以草木为尊,偏偏捧得最高的业火痋名中有火,火克草木,可见南胤人对其又敬又惧。”
方多病听罢,仔细查看了壁画:“盛着业火痋的这鼎……”他目光一聚,“是罗摩鼎!”
苏小慵不解:“一个鼎还有这么怪的名字……”
方多病审视鼎的图案:“错不了,百年前西城天巧宫所造的罗摩鼎,是一种极难破解的机关匣,需用四片罗摩天冰为钥匙才能开启……我小姨说过,金满堂的冰片正是一种钥匙,所以那冰片就是罗摩天冰!”
苏小慵恍然大悟:“跟你们作对的那伙人是想凑齐四片罗摩天冰开启罗摩鼎!”
“当年来中原的南胤人刚好是四个。”
“一人手中有一个冰片!”
李莲花嗯一声:“看来,找到余下三个南胤后人,拿到冰片,就能逼幕后之人现身。”
方多病凝重道:“业火痋若真是这样可怕的东西,那此事咱们需立刻告知百川院!”
李莲花:“不可。”
方多病不解:“为什么?”
“一品坟加上元宝山庄,我们告诉百川院的消息,总有黄雀在后。”
方多病闻言一愣:“你怀疑,百川院里混入了细作。”
李莲花点头:“所以余下这三个南胤后代,只能我们自己查。”
苏小慵皱眉:“可是我们只有一个名字,剩下三人怎么查?”
李莲花转向芷榆:“芷榆姑娘,金满堂可有什么定期往来的朋友?”
芷榆想了想:“定期往来的宾客倒是不多,但他每年秋季都会出去几日,说是去吃席……”
“秋季吃席?”方多病眼睛一亮,“莫非是漫山红!”
方多病都这样了,那漫山红听上去就是个好东西。定坤与少师摩拳擦掌,这席他们也想吃。
芷榆点头:“请柬上写的就是漫山红。”
苏小慵不解:“漫山红是什么?”
“玉骨秀客玉楼春每年秋叶如火之时,会邀客开一席酒宴,就叫漫山红。最巧的是,玉楼春也是富甲一方却足不出户,终年隐居,跟金满堂极为相似……你不是万人册孙女吗? 这你都不知道?”
苏小慵哼一声:“吃喝玩乐这种事情谁能比得上方家大少爷啊。”
“既然这玉楼春嫌疑很大,就找机会送送拜帖,上门拜访吧。”
定坤、少师竖起了隐形的耳朵:好啊好啊!
方多病嫌弃道:“玉楼春可不是那么好见的,此人神出鬼没,虽然每年举办漫山红,但迄今为止,谁也不知道他的宅院到底在哪儿。唯有受邀参加这漫山红才见得到他。”
耳朵耷拉下去了。
李莲花啊了一声:“不知道他找不找医生……”
“他又不是病秧子……每年的漫山红,玉楼春邀的都是这一年江湖中最出名的六位奇人,想受邀就要够奇。”
李莲花叹口气:“这可麻烦了,咱们这最奇怪的是阿飞,难不成要让阿飞去街上卖艺吸引玉楼春?”
众人看了一眼笛飞声。
笛飞声冷冷道:“不必那么麻烦,今年哪些人奇,我们把他们都杀了就是,总会轮到你们。”
苏小慵和芷榆被他的口出狂言惊得呆住。少师跳起来打他后脑勺。
李莲花忙说:“开玩笑!他在开玩笑!南海的玩笑很特别的……”
方多病:“还是交给我吧,定有办法让玉楼春邀咱们去漫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