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廊下,一对同胞兄妹欢快地奔跑着。两个小孩长得漂亮,白白嫩嫩,男孩儿发尾追着银叶与尾羽,手中举着金箔龙形风筝,女孩儿扎着两个可爱的发髻,圈着金灿灿的月桂花饰,穿着粉白的小褂子,怀里抱着只duang大的花兔子。
两只糯米团子知道今天是爹爹娘亲回来的日子,从徵宫一路跑向宫门口,想和出门办事归来的爹娘一起去放纸鸢。
就在两人又一同跨过一道门槛时,四周场景波纹似的一荡,再次映在两人眼中的,是完全变了样的宫门,看似还是从小生活的宫门,可色调却变得阴暗又晦涩,原本新建的阁楼亭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爬满青苔的断壁残垣。
兄妹俩奔跑的步子默契地渐渐放缓,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略高的兄长紧紧牵着妹妹的手。
“哥哥,我怕……”小女孩儿搂紧怀中的兔子,向兄长靠近。黑黝黝的瞳孔因着紧张害怕的情绪,逐渐染上了点点红色。
“妹妹不怕,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的。”小男孩儿一手护着妹妹,一手探上了腰间的暗器袋,随时防备着。
就在这时,花兔子三瓣嘴动了动,后腿一蹬,从小女孩儿怀中挣扎着跳了出来,向着一个方向蹦远了。
“阿哞!”女孩儿惊呼,拉着哥哥追上去,“阿哞你不要乱跑,你去哪儿?”
暗处的侍卫们注意到此处的喧哗声,定睛一看,竟是两个在宫门从未见过的小孩儿,惊人的是,男孩儿七分像角公子三分像徵公子,女孩儿七分像徵公子三分像角公子。
“快,带他们去见角公子!”
……
执刃殿中,气氛正凝重,双方剑拔弩张。宫远徵在宫尚角身后邪笑,宫子羽捂着脸被宫紫商搀扶着。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孩童的叫喊声。
“快放开阿哞,你抓痛它了!”
花兔子双耳被提起,整只兔子生无可恋地被玉侍抓在手中,不时地蹬蹬腿试图逃脱。
“殿外何事喧哗?成何体统!”花长老衣袍一挥,本就有火气,这下更是暴怒。
一名玉侍提着只肥兔子先进殿,行礼:“禀长老,我们在按例巡视时,发现宫门内突然出现两个可疑的孩子,他们……”
守在门口的金繁看清了后一步被牵着来的孩子们的脸,瞳孔地震,抬头望天,嗯,太阳是在东边没错……
男孩儿眼尖,发现了殿内自家爹爹与舅舅,虽然两个人不知为何换了发型,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一下子使劲儿挣脱侍卫不设防的手,拉着妹妹跑进去。
“爹爹!舅舅!”
正在汇报的侍卫下意识松了薅着兔子的手想要拦住他们,花兔子空中一个漂亮的空翻落地,抖抖耳朵动动嘴,朝殿内众人蹦跶去。
“爹爹……”小女孩儿被哥哥拉着一路跑到宫尚角面前,可在注意到宫尚角投来的陌生中夹杂着震惊的目光时,脚步顿在原地。
“妹妹?”小男孩儿不解地回头,拽了拽她的手。
“他们不是爹爹,不是舅舅……”女孩儿的眼珠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中变成不祥的红色,男孩儿见状回身安抚她的情绪。
“哥哥在,阿哞也在,祈角不用怕,把血蛊收回去吧。”
宫祈角犹豫着看了他一眼,抿抿唇,听话地收回蛊,眼中红色渐消,又是水润润的黑色:“嗯,有哥哥在,祈角不怕。”
这时,另一侧传来兔子凄厉的尖叫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宫紫商掐着花兔子的胳肢窝抱起,兔子不知为何挣扎的厉害,叫的也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宫紫商原地杀兔子了,这叫的阵仗堪比过年宰猪了。
“阿哞!”宫祈角着急地唤了声,“紫商姑姑,你太用力了。”
“哎?啊?”宫紫商惊诧于这女孩儿叫她姑姑,愣愣地哦了声松手放开兔子。
阿哞一得到自由,立马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宫祈角身前,一个扎子蹦到她张开的怀抱中,哆哆嗦嗦地埋着不肯下地了。
宫子羽站直了身子,够着脖子看他们的脸,倒吸口凉气后,用温和的语气问:“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来宫门做什么呀?”
男孩儿目光环视一周,确认在场的长辈确实不是他们的长辈后,与宫祈角对视一眼,一同行礼。
“我叫宫佑角。”/“我叫宫祈角。”
“我们是角宫的孩子,父亲是宫尚角,母亲是宫临徵。”
兄控宫远徵第一个跳出来喊不信:“这不可能!我哥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孩子!”
宫尚角神色莫测,目光沉沉,盯着两个孩子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宫子羽与宫紫商两个人战术后仰,小声蛐蛐。
“我的天哪!宫二那厮闷声干大事,连孩子都有了!”
“你还真信哪!宫尚角不过二十有七,这两孩子看着都有六七岁了,这么算的话,他岂不是刚成年就……!这不可能,不可能……”
“请你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的脸把这话再说一遍。”
宫子羽沉默了,那两孩子的脸,谁看都能一眼看出来他们的爹是谁,至于娘,也不敢往另一个人身上去细思,太可怕了,这比宫门内有无锋刺客还可怕!
“尚角,这是怎么回事?”
台上的长老们乍一见两个简直是宫尚角亲生孩子没跑了的娃娃,眼都要笑细了,什么火啊气啊,都比不过如今看到疑似宫门后代的惊喜来的强,要不是作为长老得在小辈们面前端着架子,他们恨不得下去抱着孩子们稀罕。
“长老明鉴,尚角绝无可能有孩子流落在外。”
“就是,我哥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孩子。”宫远徵抱臂俯视两个小骗子的表情,恶劣地期待着他俩被否认后哭出来,最好是大哭一场。
宫佑角眼皮子一掀,那熟悉的神态让宫远徵看好戏的心态一滞:“我们是说了我们的父亲是宫尚角,可没说是这里的宫尚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宫门难不成还有第二个宫尚角?”宫子羽奇道。
“原本,我与妹妹听闻爹娘归家,是想带着风筝去与爹娘团聚的。”宫佑角爱惜地摸了摸手中的金箔风筝,“可谁知,我们只是走了与往常一致的路,却在一步落下后,来到了这个同样是宫门的地方。”
“你是说,你们从另一个世界而来,那个世界也有宫门,也有我们,而你们是那个世界宫尚角的儿子女儿?”宫紫商平日里话本子涉猎颇广,她一下子就领悟了宫佑角的意思。
“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没错。”宫佑角点点头,看来这个世界的紫商姑姑也很聪明。
“什么?!”其余人觉得他们在胡扯。
“这简直是——”宫紫商捧着脸大叫,“太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