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众人与杨昀春进门,只见屋中梁上还悬着上吊的绳子。
金元宝已经被救下来躺在了床上,头上插满了针。
公羊无门努力救治了最后一下,最终摇了摇头。
方多病:“这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金元宝会自杀?”
一旁的仆人说:“金管家也许是因为老爷的死,伤心过度发了疯。”
另一个仆人点头认同:“他这两天要么失魂落魄,要么情绪激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老念着‘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没有用’之类的疯话。”
李莲花、方多病似乎都听出了些什么,二人对视一眼。
公羊无门叹息:“本来这两日,老夫已经开始医治金管家,他头上这些针正是老夫刚才为疏通他脑中郁结所施。可谁知,老夫替他施完针,就出去熬了会儿药,就听说金管家寻了短见。可惜,可惜。”
“确实可惜,原本还想找金管家问些事情的。如今,我倒还有件事想要验证一番。”
说着,李莲花就走向床边,几个监察司手下正想拦,杨昀春一挥手,几个手下便听命退开。宗政明珠看在眼中,有些不满。
定坤见状,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李莲花扒开金元宝的衣服,只见金元宝衣服裹住的皮肤都是一块块剐烂的伤疤,有些还没来得及剐去的部分竟然也呈现树皮状。
周围众人吃惊。
苏小慵:“果然金元宝也有树人症!”
嘶,剜自己的肉,是个狠人。定坤默默抱着少师转了个身,少师还抻着脖子凑着热闹呢,疑惑抬头,定坤塞给他块栗子糕:“乖,这种场面小孩子就不要看了。来,吃栗子糕。”
少师捧着栗子糕啃得欢快,也不上赶着看尸体了。
李莲花叹息摇头:“他为了掩盖自己患有树人症,隐藏在元宝山庄,竟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树皮肉瘤反复长,他就要反复剐。忍着这般痛苦,可惜临到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宗政明珠一头雾水:“这,这是怎么回事?”
简凌潇友情解答:“树人症其实是元宝山庄金家一族的家族病,在下亡妻是金满堂的异母妹妹,所以知晓此事。董羚、金元宝既然也有这种罕见的病症,想必也都是金家血脉。”
宗政明珠吃惊不已:“你说的都是真的?”
“元宝山庄的老庄主当年就是因树人症过世,尽可找来庄上年长的老仆,一问便知。”
苏小慵同情摇头:“金元宝定是偷走泊蓝人头,用过后发现根本对他的树人症没一点作用才疯掉的吧。其实他不知道金满堂平时除了用泊蓝人头,还得配上以药材常年养出来的人血才行。”
宗政明珠意外:“泊蓝人头是被金元宝拿走的?”
定坤鄙视地瞄了他一眼,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的。
李莲花几人已经将金元宝作案的经过、方式告知了众人。
“原来竟是金管家为了治自己的病,设局做了这一切。”公羊无门叹息一声,“所以他最终是因为泊蓝人头也治不好他的树人症,心中绝望才选择自尽的。”
李莲花一笑:“我看倒并非如此!”
此时,监察司众手下也已在房间内重新搜查了一遍,并无所获。
“启禀指挥使,没有找到泊蓝人头。”
李莲花:“没有找到那才是对的。”
杨昀春不解:“李兄这为何意?”
“杨兄可否命人去金满堂的屋内查看一下,是否少了什么日用之物?”
杨昀春点头示意。
片刻后,手下回来。
“禀指挥使、副使,旁的东西没少,只是卑职记忆中少了一个同样这般大小的花盆。”
接着,旁边一个手下端了一个差不多直径五六寸大小的花盆上来。
李莲花恍然想明白什么:“花盆?原来如此。”
“但那花盆卑职之前都搜查过,里面并没有藏什么东西。”
李莲花:“花盆里是没藏东西,因为那花盆就是泊蓝人头!”
宗政明珠:“什么?!”
众人俱惊。
宗政明珠指着从密室里拿出的那个锦盒:“可那花盆分明比密室里的这个盒子大上许多。怎么可能装得进去?”
李莲花一笑:“谁告诉你这个盒子就一定真是装泊蓝人头的盒子?我们之中有谁见过泊蓝人头吗?又怎么会知道装它的盒子什么模样?”
众人语塞。
李莲花接着说:“金满堂既然要用假的东西将董羚骗进密室,那么真的泊蓝人头势必早被他藏好。而我们第一次进密室时,金管家就故意给了我们一个错误的引导,看到这个空盒,大家本能地相信这个盒子就是曾经装过泊蓝人头的盒子。但这只是被他的最简单的诡计所骗。此后,大家在满山庄的翻找那个能装到这个盒子里的大小的泊蓝人头。可实际上泊蓝人头被伪装成花盆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
苏小慵:“没想到这个金元宝真是满肚子的算计。”
宗政明珠立刻挥手,示意手下去搜,手下正要领命而去。
李莲花拦住:“哎,别急,现在去金元宝那儿,只怕也是找不到那花盆的。”
宗政明珠:“你这又是何意?”
“我们再来说说金元宝的死。金元宝算计金满堂不假,但他绝非有胆杀人之人。否则在元宝山庄这么多年,他为何直到现在才会想到下手?而且,他也不是自尽!”
众人诧异地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走到尸体边:“真上吊自缢,索痕只交至左右耳后,呈深紫色,两手也会紧紧握拳。但你们看,金元宝手掌伸展,颈下索痕不呈紫红,反倒浅白。”
方多病闻言想到什么,立刻跳上房梁查看悬梁的绳子挂过的痕迹,只见横梁上只有一条绳痕。
“横梁上只有一条绳子的痕迹!若真是上吊自尽,人在死前一定会因痛苦而有所挣扎,梁上也必定会留下多处挠动的痕迹,而非只有一条清晰的吊痕。”
方多病翻身落下地。
“所以,金元宝是被移尸、伪造成上吊的样子!”
众人震惊。
李莲花走到公羊无门面前:“敢问公羊老前辈可了解枯舌兰的毒性?”
公羊无门一惊。
“一道毒箭浅伤还不足以让一个内力深厚的人窒息,完全失去意识。这一点,身为当世名医,公羊前辈是当真不知,还是知道但故意不说?”
公羊无门冷静地捋着山羊胡:“你这是何意?想污蔑老夫吗?”
李莲花一笑,从苏小慵手里拿过药铺掌柜拿来的药包。
“镇中最大的药铺济世堂,金元宝一直去帮金满堂抓药,但近两年来,他每次都抓两副药,说明他从最近两年才开始犯病。因为担心被金满堂发现身份,于是他狠心将自己的皮肤挖去,才未曾露出端倪。”
“但他始终被病痛折磨,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就在这个时候,董羚来找金满堂要泊蓝人头。他发现金满堂将董羚关进了密室,企图饿死董羚。”
“于是这个时候,有人教了他一个借刀杀人的主意。于是金元宝确如计划的那样成功地解决了金满堂和董羚。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拿走了金满堂藏在自己房间里的泊蓝人头!”
李莲花转身,一锤定音:“而此人就是你吧,公羊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