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寄托希望

——

“滴滴滴——”

医院四周空旷，伴随着的仅有一个听上去久远的钟表滴答声。放眼望去，大门上“手术中”那一抹红色的字眼，显得格外刺眼。

少年背靠墙壁蹲着，像是蹲久了四肢感到有些麻木无力。刺鼻的消毒水味一股脑涌入鼻腔，但他似乎毫无觉察，神情更多是紧张和无尽的惆怅。

那扇紧闭已久的大门像是听到了少年内心的呐喊，终于在某个时分轻轻打开。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缓缓走出，手上仍然带着那来得及未取下的白色手套，上面还留有几点微凉的血液痕迹。

“医生…”

许淮景的声音显然带着一丝悲伤的沙哑，那猩红的双眼中透露出他内心的担忧和不安。

“请问你是患者的…？”

“儿子，我是她儿子，医生，我妈怎么样…”许淮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泪眼汪汪的看着医生。

医生像是张望似的瞅了瞅四周，但四周的确没有其他任何人，如此残忍的现实，医生也的确不忍心告诉这样一个孩子。

“你的父亲呢？”

“我…我没有父亲…”

许淮景似乎猜出了答案，眼底的朦胧再也掩饰不住，豆大的泪珠开始划过脸颊。

早在许淮景三岁时，他父亲就因为在工地干活时从顶楼失足摔落身亡，从此便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的这次车祸无疑是对他最沉重的打击。

“没事的，孩子，节哀顺变”

“阿景！”

不远处一男人快步走来，看上去也是忙里忙慌的，因为正值盛夏，明明车就在楼下，只是走了几步路，仍不免额头冒出些许细汗。

“你不是说你没有父亲吗？”

“那…那是我舅”许淮景的声音有些哽咽，使人听上去像是有些结巴。

“舅…我妈…我妈没了”

许淮景更加委屈了起来，哭腔也明显挑起了个度，霎时间，两人也不知如何安慰，仿佛沉默是最好的慰藉。

“阿景…别哭了，你下午去考试吧，你妈的后事我来准备”许川像是安慰似拍了拍许淮景的背。

许母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好好学习，考个好的大学，将来出人头地，许淮景也不负众望，成绩一直在名列前茅。而他的奖学金更是成为了他们母子俩生活经济的主要来源之一。

许川一家人也待他们母子俩挺好的，甚至有的时候因为许川人太好，弄的许淮景不好意思，但面对许川这般强硬的态度，下午的许淮景也不得不去考场。

午后的阳光益发猛烈，仿佛一团火球悬挂于天际，哪怕是站在树荫下，也难以避免阳光的的热情拥抱。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那光影中的温度仿佛也在烘烤着大地。

“我都说了，让司机开车送我们来考场，你非要骑自行车来干什么？”

“珩哥你这就不懂了吧？当富家子弟这么久了，总得体验体验生活吧”虽然张宇涛话是这么说，实际自己心里也后悔的要命，汗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一旁的江珩却显得没这么燥热，热风吹过发梢，甚至显得清爽。斑驳的阳光洒在他的肩上，勾勒出少年独有的气息。这不免是张祸害人的脸。

“珩哥，我考完试能住你家吗？”张宇涛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

江珩有些疑惑“为什么要住我家？”

“我妈说这次中考要是没考好，我就不用回家了，我总得给自己找个落脚点吧”

江珩有些忍俊不禁，低声说道“我还想着去你家，上午那节语文，我愣是半天没鸟出个字来”

张宇涛开始有些愤愤不满，认为是江珩的不仗义便反驳着说道“你可得了吧？全校谁不知道你是数理化三科状元？”

实际江珩就是妥妥的偏科类学生，理科有多拔尖，文科就有多拉胯。

两人便一吹一路，这才到了考场。因为江横独特的气质，一路上也吸引了不少众人的目光，但由于两人并不在一间教室，所以也就匆匆分离了。

刚步入教室，他便愣了神，他分明记得今早上自己前面那张桌是没人的。这突然间自己前头多了个大活人，自然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大步流星走到自己座位旁，将自己的东西放好，等待预备铃的响起。

“滴——请各位考生迅速回到自己的考场，考试即将开始，请不要拿出与考试无关的东西，否则一切按作弊形式处理，该科考试不做成绩”

广播的声音响彻整栋大楼，不紧不慢的又重复了一遍，再配上外边止不住的蝉鸣，只会使人烦躁。

不久后，监考老师才抱着两大袋密封袋走了进来，一袋是试卷一袋是答题卡，这让本就宁静的教室多了一分紧张的气息。

“滴——监考员依次检查考生是否携带与考试无关用品，一经发现按作弊处理”

监考老师这才推了推自己厚重的眼镜框，不紧不慢地朝第一列的同生走了下去。桌子分的很开，一间教室也就坐了三十来人，所以想要隔空抄答案，几乎是不可能的。

“滴——请监考员依次分发试卷，考生得到试卷后，请仔细检查试卷是否有漏印，字迹不清等问题，如有问题，请举手报告监考员，考生现在还不能动笔答题，需要等参考信号发出后才能动笔答题”

监考老师刚巡视完一周，回到讲台时，广播便又下了另一条指令。

“考试开始——”

这俨然是赛场上指令枪的口令，考生迅速拿起桌上的笔，争分夺秒的答题，在笔尖与纸张的缄默交锋之际，仿佛脱离了世尘的喧嚣，沉浸在题海之中。

监考员便偶尔在讲台上坐着望望，偶尔下去巡视一番。

这无疑是一场战争，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它将决定所有考生与高中的缘分。

“滴——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请掌握时间”

听到这，考生们已经开始懊恼的抱着头，这次的数学难度堪比往年可以算是高了个度。甚至坐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看到最后一道压轴题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广播的指令刚下，江珩和他前面的许淮景算得上是同时停笔，只是两人写完后的态度不同，江珩想着准备发会儿呆，而许淮景却认认真真的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不过江珩也有些吃惊，他认为这么难的题，前面这个人不可能跟他同时做完，指不定是听到广播放弃了，毕竟早上还缺考一门，上高中多少也有点难度。

“滴——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卷，请考生坐在座位上静等监考员收卷，请监考员按板书提示整理好试卷，逐份清点无误后，请直接送往办公室三交给验收员。”

待到监考老师将所有试卷清点完毕离开后，考生们这才起身活动了下身子，准备离开。

谁知许淮景走的有些匆忙，笔袋里的笔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从笔袋中摔下，但许淮景却浑然不知，快步离开了教室。

坐在他后面的江珩刚收拾完东西正准备去找张宇涛，低头便看见那只不起眼的圆珠笔。他捡起来看了看，坚定了自己的猜想“嗯，没错，这就是个杂牌”

毕竟是考场嘛，掉张草稿纸，掉支笔，怎么都算是正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