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有刀子预警。
谨慎食用。
内含伏笔。
且有新人物出场。
二合一2000字番外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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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泥火炉中小火煨炖着十来种药草,干枯的草叶间中药的苦弥漫,终于在某一个瞬间被完全浸润,药香便在火炉中液体沸腾的时候填满了整间屋子。
红木桌上松软的蒲公英绒毛被收集起来囚禁于瓶瓶罐罐,金纹银色桌布还带着淡淡的熏香,香炉还尚存着未曾熄灭的火,白衣的衣角垂落下来,木椅上的少年以手支着头,好似是在打盹儿。
药香弥漫到鼻尖的那一刻,他起了身,熟稔垫上一层软稠,从红泥火上将盛放着中药的罐子取下,白瓷碗镶着银蓝色花边,棕黑色药液沿着碗的边缘缓缓倾入,最终在碗底形成浅浅一层浓稠。
他向来疾病缠身,三天两头往中药铺子跑,一般的药草镇压不住,在加上嘴挑,硕大的一个启磷镇,只有陈炎那一家铺子是每周必拜访的,久而久之,那边的小二都已经成了熟识,见他隔了不到三日竟是又专门跑了一趟,问是怎么整的。
但今日的这一碗,是给亡人的。
金霖先生于昨夜一场暴雨中突发心脏病,从此辞别了人世。
原本计划好了要带着鸣蝉去见一见阔别三年的恩师,只是这么一来,只能是拜访一下空荡荡的三室一厅了。
约定好的时间是在四点一刻,清脆又温存的“叮咚”门铃响起时,钉在墙上的钟表分针刚好指在[三]的位置,晾好放凉的药液被盛放在酒葫芦里,得到了允许的青年手上提着类似于祭品的东西推门而入。
他深沉又隐藏着心疼的目光落在有条不紊正在进行最后检点的爱人身上,一向无波无澜的情绪颤动了一下。
于是他俯下身将强装镇定的小家伙圈在怀里,胸膛贴着轻微颤抖的后背,清瘦的骨骼硌得生疼。
“逝者已逝,节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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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行的仪式在七点钟的时候完成,跟着人群撒了一地的白花花的纸钱,空气中还带着潮湿,金霖先生的女儿金谙哭红了眼,刚刚下过雨的城市大路带着滑,前面的抬着棺材,后面的腰间系着白麻,一时间哀歌循环播放,五十多个学生低着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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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霖先生的病,其实早就在六十岁生辰时初见端倪,只是他瞒着所有人,将病情轻描淡写成老年人的常规疾病,一天到晚依然是精神饱满的模样,自然没有人怀疑他患了绝症。
金谙跪在坟前,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纸钱,纸衣裳,还有纸制成的金库银库,银山银山,电视空调等都烧起来了。
一群人齐刷刷的跪着,念着老先生的名字。
彼时风和日丽,却有烟灰渺茫数里。
在某一个瞬间,黑白照片与那些过往浮沉所交叠。
当年也是一个晴日。
年仅三岁半的小孩被托孤,他的父母死于十多年前的一场车祸。
那时的金霖先生还是个老顽童,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幼稚的跟个小孩似的。
谁又知道,十多年后的那个老顽童,最终也会叹一声人间苦短,驾鹤西去,独留下数十人,甚至数百人在碑前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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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七夕。
花灯一盏一盏流放到那河中,水流声潺潺入耳,万家灯火里,流传了千百年的故事沾染了时光的风尘,喧嚣红尘中,有人溺,有人浮。
走过人间一趟。
走过。
总不能连痕迹都没有。
于是他笑了,是满身风尘后释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没有人一直在原地止步不前,总有人在星光沓沓的远方守候。
烟花在夜空中炸响的时候,风声穿过千里,人语声忽然间放大了无数倍,震耳欲聋。
神明牵着他最忠诚的信徒的手,从黑暗一直走到黎明。
只是啊,世事难料。
漫天的灯火放起来的时候,星光在云间遣倦,轻微颤抖的温凉。
被浓稠的血色包裹。
2023年七夕。
鸣蝉将人拥入怀里,逐渐冰冷的指节泛着青白色,少年垂着的眼睫毛还在颤动,却已经没有再睁眼。
一千五百三十四年前的雪山,不可一世的神明托着腮,望向他那一双藏匿了人间星河的眼眸。
无情无欲的神问。
“人间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听他们说,人间有个节日,叫七夕。
九色鹿曾经带回来的消息,是一支寒梅花。
被栽种在万里雪山中的寒梅最终扎根,不过是几个百年的时间,已经繁衍成了一片茂盛的白梅林。
听他们说,人间有火焰跃动,山河万里,都比不上一次难得的重逢。
鎏金窗户遮挡了窗外的景,被永生的祝福囚禁的神明也曾向往人间。
雪山是一片绵延不尽的白。
于是整个天地间,云是纯白,雪是银白,那一片茂密的白梅林,自然也是一片稀稀疏疏的白。
这里,便是祂所见的所有色彩。
可是神不曾去过人间,祂镇守华夏雪山整整三千年。
再后来,便有了不信神的人。
他是第一个。
当银白色眸子与深色的目光交织,各自隐藏锋芒。
他问。
“在笼子里待了那么久,你不想离开吗?”
怎么可能不想。
可是雪山的守护神没有掌握自己命运的资格。
于是当年的那个眉眼间都是桀骜不驯的少年对祂伸出了手,人类的温度本就算是高,灼热的仿佛是千百年不曾见过的夏天。
可是他千算万算不曾知晓,他的神明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在利用他罢了。
逃离囚笼。
仰望蓝天太久了,都忘记了飞翔是什么感觉。
·
“鸣蝉。”
“嗯。”
“我想回家了……”
“……”
当违反了约定,祝福也变为诅咒。
鸣蝉垂下眼眸,一望无际的雪山若隐若现。
“好,我送你回家。”
……
那一年的七月,人间喧嚣欢腾。
七月初七,牛郎织女渡鹊桥。
承诺了要带他回家的人跨越风雪,依稀看得见漫天的雪光。
那一年,大型雪山崩塌,漫天的飞雪覆盖了长眠在此的人,晚归的极北圈原住民裹紧了大衣,心生纳闷,不知是什么征兆。
神和祂的信徒被埋葬于他们初见的故里。
从此,白首不相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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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城也算是个小小的剧透吧……
靳城伏笔你们自己猜。
靳城结局没有人反对的话双死he。
靳城文笔渣渣,影响阅读观感的话真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