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者

决赛夜的舞台铺满碎镜，楚潇赤脚踩上去时，足尖传来细密的刺痛。沈心羽的应援声浪在场馆外轰鸣，而她的耳返里只有余珩川的呼吸声："记住，镜子裂得越碎，折射的光越锋利。"

大屏突然亮起参赛者成长影像。当播到楚潇初舞台的胡旋舞时，画面诡异地切换成沈心羽的珠宝广告。观众席响起嘘声，余珩川在控台按下紧急键——全息投影将沈心羽的广告幻化成灰烬，露出楚潇深夜练功的监控实录：凌晨四点的舞蹈室，她在镜前重复第137次挥鞭转。

"这才是真实的偶像。"余珩川的声音透过场馆音响震碎提词器，"用伤口丈量舞台的舞者。"

沈心羽的尖叫在后台炸开。楚潇推开更衣室的门，看见对方正撕碎自己的演出服。她将备用的蓝纱裙扔过去："穿这件，你三年前偷走我母亲舞衣时，不是夸它最适合你吗？"

音乐前奏响起的刹那，楚潇扯开腰封。藏在裙褶里的金粉随旋转飞扬，在碎镜折射下化作千道光刃。她跳起母亲改编的胡旋舞，每个动作都精确复刻余珩川特训时的严苛标准，却在第七个变奏点突然转向——本该是哀婉的低伏化作凌厉的腾跃，将沈心羽偷偷放置的定位激光踩在脚下。

"这才是双人舞。"她对着镜头撕下假睫毛，"与自己的影子共舞。"

实时票数开始疯狂跳动。余珩川切断修音设备，楚潇喘息声混着足尖滴落的血珠砸在收音器上。当完成第49圈旋转时，她突然跪地扯开舞台地胶——下方赫然是初舞台时被沈心羽踩碎的镜片。

"感谢诸位观看这场持续三个月的现代舞剧。"她将染血的绷带抛向观众席，"剧名《提线木偶的觉醒》。"

沈心羽冲上舞台时踩到自己的裙摆。楚潇伸手拉她的动作被慢镜头投在大屏，指尖蓝宝石耳钉闪过冷光："表妹该学会自己站起来了。"她低声说，借位瞬间将对方耳麦的作弊芯片粘在自己掌心。

庆功宴的香槟塔映着浦江夜景。楚潇躲在消防通道数膝盖的淤青，余珩川的西装外套突然罩住她头顶："金奖杯在仓库第三个架子上落灰，不如这个实在。"他摊开掌心，是莫斯科大剧院的老式票根。

"余老师要带我私奔到芭蕾舞起源地？"她将票根折成纸飞机，任其掠过黄浦江面，"可惜我想跳的是中国舞者的故事。"

江风掀起男人衬衫下摆，露出腰间手术疤痕。楚潇的指尖悬在疤痕上方："当年你替我母亲完成谢幕演出时，这里疼吗？"

余珩川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向心口。掌下心跳混着远处烟花炸响："这里更疼——看着你重复她的路。"

楚潇拽着他的领带跌进江风里。身后玻璃幕墙正重播她撕裙摆的镜头，两人交叠的倒影与十九年前的舞团合照重合。当唇齿间尝到血锈味时，她才发现咬破了彼此的嘴角。

"这才是真实的双人舞。"余珩川将染血的唇印在她眉心，"没有剧本，没有机位，只有两个疯子互相点燃。"

周柠的欢呼声从观景台传来。楚潇望见女孩正举着手机直播，弹幕刷过"内娱第一真性情CP"。她突然抢过余珩川的打火机，点燃沈心羽派人送来的威胁信："该教观众怎么分辨真火了。"

灰烬飘向江面时，对岸亮起巨幕灯光秀。楚潇母亲改编的胡旋舞谱被投放在六百米高空，每一笔都是她与余珩川深夜修改的痕迹。当最后一个小节亮起时，她看见男人在雾面玻璃上写下的俄文批注——"致我的朱丽叶，你终于烧毁了罗密欧的囚笼。"

"余珩川。"她将金奖杯扔进回收箱，"明天开始，教我编舞吧。"

晨光刺破云层时，两人影子在练功房镜面交缠。楚潇踩上余珩川的肩完成空中定格，蓝宝石耳钉与他的吊坠相撞，奏响新舞曲的第一个音符。窗外飘来沈心羽解约的新闻播报，而镜面上未干的水痕写着：

"真正的偶像永不谢幕——楚潇&余珩川编舞工作室，即日起公开招募练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