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皓一直在祁绵绵身边晃悠,除了洗菜拍蒜拍黄瓜,其他的活祁绵绵都没让他做。
一是怕累到师兄。
二是师兄这兴奋的随时都可能昏过去的情绪,她有点怕厨房被炸了。
苏新皓哇,好香!
苏新皓醋溜土豆丝吗!
祁绵绵…是…是的。
她忍住没手抖,文火的间隙从碗柜取出几个盘子。
祁绵绵师兄,能帮我把菜倒进盘子吗?
苏新皓可以,当然可以。
苏新皓二话没说抄起锅就扣在盘子上,土豆丝哗啦啦掉了一地,盘子里只剩了三分之二。
祁绵绵端起刚切好的豆腐块回头走到灶台旁边,看着躺在地上的土豆丝,她恍惚看见了太奶奶。
苏新皓一脸尴尬,看见她痛心疾首的模样尴尬更甚。
苏新皓对…对不起。
苏新皓我太急了。
祁绵绵没逝。
祁绵绵还有这么多呢。
祁绵绵够吃的。
他扯过来几张纸蹲在地上把掉下来的菜擦起来丢进垃圾桶,默默跟在祁绵绵后面不再说话。
死气沉沉的气氛反而吓到她。
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师兄好像精神不正常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
祁绵绵师兄,最后一个菜马上好了,可能要麻烦你去叫其他师兄起床了。
苏新皓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安慰一下蔫头巴脑的师兄,其实真没什么,但师兄的情绪从一开始就这么高涨,结果不小心把菜扣了肯定会感到挫败的吧。
祁绵绵后悔刚才没哄哄他。
现在他的情绪好像更糟糕了。
一盘盘菜被端上饭桌,祁绵绵取出十四双碗筷,拿起饭勺拌了拌饭锅里的紫米饭。
左航好香啊!!
左航闻见饭香味就暴露本性,刚刚被苏新皓用枕头拍醒的不愉快一扫而光。
左航诶,这都是你做的吗师妹。
祁绵绵是我做的师兄。
祁绵绵我不知道你们的饭量,可能得自己盛。
左航狂奔过来,将饭压了又压,铺了一层又一层,直到塞不下他才转到饭桌,看着饭菜望眼欲穿,静等开饭。
祁绵绵……。
祁绵绵
惊讶,但也不完全惊讶。
不愧是公认干饭王。
朱志鑫麻婆豆腐的味道!
张极真滴好香!
注意⚠
十一个要吃不要命的人正向你奔来。
全部落座之后,少年们每个人都捧着自己的饭碗乖乖等待。
看着他们没动筷,祁绵绵也不敢动。
难道是有什么流程还没进行吗。
他们看着祁绵绵无动于衷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吞咽口水。
她怎么还不喊开饭。
终是左航忍不住了。
左航师妹,还不能吃吗?
祁绵绵怎么…怎么问我了,不是还有什么流程没进行吗?
张泽禹什么流程?
祁绵绵我不知道啊,我看你们都没吃,我以为是还要干什么…
她心虚地刮刮鼻子。
朱志鑫没忍住笑了一声。
朱志鑫看来是都搞串了。
朱志鑫那就开始吃饭吧。
童禹坤不要抢我肉沫茄子!
穆祉丞放开我的土豆丝!!!
姚昱辰搞什么!豆腐都被你们掐碎了!
祁绵绵看着饭菜乱飞,压下了心中震撼,习惯就好。
她四处张望,只有邓佳鑫和黄朔师兄吃的算是优雅。
余宇涵香哭我!
张峻豪真好吃噻!!
身为厨师的祁绵绵骄傲的直了直背,成就感油然而生。
苏新皓还是没忍住,大放厥词。
苏新皓我跟你们说。
苏新皓这顿饭我可是也参与了的。
张峻豪……
朱志鑫……
接受到挑衅的两人对视一眼,加快扒饭的速度。
皮痒了。
欠打。
-
祁绵绵今天又一次缺课。
她的母亲,京城最出色的钢琴家,已经为她请好了假。
无奈,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再次站在这座瞩目但冷清的建筑前,祁绵绵还是有些打怵。
在这里经历过的一切都像是血淋淋的疤,不需要刻意提起,只是想想就足够刻骨铭心。
拧着股劲渗入她的骨血。
无端的恐惧,和无边的暗。
鼓足勇气,祁绵绵推开门走了进去。
面前鲜红色的地毯刺了她的双眸,她竟不知道,她的母亲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种颜色。
打量了一圈,不仅仅是地毯,落地窗帘,古董摆件,甚至是每一件家具都和记忆里的样子重合不上。
祁绵绵错愕,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到别家。
但家里的佣人昭告着她,这里还是这里。
忍下心头的情绪,她迈上楼梯,踩着在梦中走了无数次的地板,一路到母亲门前,祁绵绵甚至没缓过神。
门内的妇人似有察觉,冷肃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祁绵绵终是撑不住,拄着门框重重喘息,母亲的声音就像噩梦缠绕着她的神经。
祁母怎么还不进来?
祁母我以为你这几年会长多少本事。
祁母不过还是个不成大器的。
祁绵绵……
咬了咬牙,祁绵绵推开门。
祁母背对着她,桌面上摆着几份文件,但那杯红酒却分外显眼。
她明明记得,母亲滴酒不沾。
母亲说过,有这种低.俗yu望的人永远都成不了大器。
祁母怎么,现在连叫人都不会了吗?
祁绵绵…母亲。
祁母最近过得怎么样。
祁绵绵…还好。
祁母那就是有不顺心的地方。
祁母还是这么废物。
祁绵绵……
有时候祁绵绵也会疑惑,为什么母亲对她总像是磨炼一把利刃,但想多了没有结果,也就不想了。
祁母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祁母比如。
祁母你的那些师兄?
祁绵绵的眼睫颤了颤,下意识跪在地上。
祁绵绵…母亲。
祁绵绵不要。
祁母我还没说什么。
祁母怎么就跪下了。
祁母站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停下。
祁绵绵抬起头,那张脸,还是以前一样,并未衰老,只是难掩疲惫之色。
祁母那么在乎他们?
祁绵绵…不。
祁绵绵只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祁绵绵不要迁怒他们。
祁母你是在求我吗。
祁母淡淡的语气仿佛自己置身事外,似乎他们不过是卑贱的蝼蚁,她拂拂衣袖,轻蔑的神情几乎要溢出来。
她总是胜券在握,高高在上。
恨,在祁绵绵的心底生根发芽。
祁绵绵是。
祁母那你的态度呢。
她回到座位上,细细抿了口红酒,醇厚的酒香蔓延开,祁绵绵光是闻就已经难以忍受。
祁绵绵…母亲,请罚。
她不知道祁母用师兄威胁她的目的是什么。
但总归不能让这个疯子牵扯到无辜的人,他们不过是怀揣梦想的少年人,见不得这些肮脏腐朽的手段。
祁母倒是有骨气。
祁母抽出一条细细长长的鞭子,将尖端处放进酒杯沾了沾,看着女儿白皙,但满是疤痕的背,一种莫名的快感涌上心头。
祁母和你爸一样。
一鞭子狠狠抽了下来。
祁绵绵青筋暴起,细碎的痛呼被死死咬住的牙关放了出来。
伤口又裂了。
五年不见。
不过是母亲的瘾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