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梦,梦见我留在了澳洲。
也死在了澳洲。
我只是静静躺在树林中,穿着风衣的男人走到我身边,沉默地盯着我。
他背着我爬到了山顶,去看了日出。
回家吧。
我猛然睁开眼,自己和黄铉辰坐在去往一座山下的公车上。
现在凌晨三点左右,外面还黑着。
这一段时间总是犯困,在车上又不知昏睡了多久。身旁的黄铉辰也微合着眼,眼下有一圈长期熬夜形成的黑眼圈,他的眉头紧皱,并不是以最舒适的方式去休息。
总感觉他虚弱了很多。
或许是,我的原因。
凌晨四点。
来登的这座山比较陡峭,我们两个爬起来也是意想得到的费力。
“前两天刚下了雨还带你来,这土有的地方还是比较滑的,本来应该再过一段时间的。”他的手电筒向后照,照在我面前的路上。
“抓住我的手吧…前面不好走。”
他好像总能找到最合适的理由去做些什么。
我伸出了我的左手,与他向后伸出的右手相贴近。他的手一些的冰冷。
“龙馥的手好暖和…”
他低头笑着,我看不清他的面孔。
“我是不是,太冷了?”他急着收回自己的手,被我拽住。
“一会儿就会暖和了…就在太阳升起的时候。”
山顶上有很多白色的小花。
坐在山顶上太阳好像只与自己几步之遥。
太阳带来了不知道多少温暖。
我没有松开黄铉辰的手。
他忽得举起被我抓住的手,手心向着太阳,光穿过他的指缝,照到后面的矮丛上。
我的手停留在他手前。
学着他的样子我也伸展五指,手心向日。
他前后仔细揣摩着什么,忽得叹了一口气。
“龙馥的手真的很小呢。”
他把手掌伸到我面前,与我掌心相对。他的手的确比我大太多,第一个指节貌似可以直接盖住我的手指。
“太阳”
“太阳怎么了?”
“龙馥,是太阳一样的存在”
“是个天使。”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龙馥的存在,一直能让我,好太多。”
“你也是。”
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让我牵住他的手。当然我也这么做了。
“没有铉辰的话,或许我现在,又不知道是或者还是死了呢。活着和死了无异吧!”
身边的小雏菊被光照得抬起了头。
黄铉辰捡起了两支,一支递给了我。
他从他的黑色背包里拿出了个方盒子,也递给了我。
“里面是什么?”
他示意我打开。
一台崭新的相机被放在里面。
和一个被婆娑了不知道多少次而褶皱的信封。
“新年礼物…一直没来得及给你。信就回去看吧,不想看也可以丢掉的。”
“我回去看。”
“用这个相机,拍张照吧!”
“拍什么?”
“雏菊!还有我们两个!”
在和他成为朋友后他总喜欢纪念什么东西…明明日出还会有,他还会在海边画画,可以登一次又一次的山,我们可以一起度过不止一个新年…
就如同一个表盘正在进行飞速的倒计时,计时结束将会一切归零一样。
明明我们可以用这一辈子的时间,灵魂契合。
他和我手中捏着雏菊柄。
两朵花凑在一起。
新相机的快门声格外的响。
拍出来的照片格外的亮。
他又以面前的太阳为背景,以我们两个为主人公,按下了倒计时,拍了张照。
山顶风大,头发被吹得凌乱,身旁人的身影凌乱,我的内心被打得凌乱。
黄铉辰就像一张沾了墨水的薄纸,被风不停击打,让人觉得怜悯,觉得随时会被穿破。
我抚摸着手中的相机。
“这个相机,你来用吧!”
“我?我可以用来拍些什么?”
“嗯…可以拍生活,拍自己的画。”
“用相机定格已经被定格的画面吗?”
“大意是这样,有趣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太动听,他一脸欣喜地接过了相机。
“送出去的东西回到了自己手里啊…真是可惜。”
“退回?”
“阿尼!就当龙馥也送我新年礼物了!”
一直都是很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