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接受任务之后,很快就从百伽蒂那里离开了。
不是不想打探一下百伽蒂乃至朗姆的情报,可是按他如今的情况,冒然行动可能会打草惊蛇,而且他现在也没有足够的筹码去试探。
还是等到三天后他完成任务之后再来与百伽蒂交手吧。
至于任务能不能完成,安室透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在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之前,他绝对不会失败,也不容许自己失败,更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但现在任务先放一放,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确认。
Hiro,你为何也踏进了这个满是污泥的地方呢?
安室透驱车来到了他与诸伏景光约定好的地方。常年的默契让他们不需要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得以知道对方的意思。
在这一次猝不及防的会面之后,他们俩心照不宣地约好见面互通有无,而地址——
只会是那个地方。
那个除了他们俩,没人知道的秘密基地。
诸伏景光已经在一个老旧公园的偏远角落里等待许久了。这里曾是他与Zero的共同疗愈的地方,他因父母的死亡与失语症而遭受痛苦,Zero因为与众不同的外貌遇到霸凌,他们曾互相拥抱着舔舐伤口。
这个地方十分隐秘,人烟稀少,是再好不过的避世场所,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是视若珍宝的秘密基地,而对于两个成年卧底来说,也是一处极好的交头地点。
诸伏景光回头,对上了安室透那双暗紫色的眼睛,那里面是与他如出一辙的坚定。
“波本。”
“苏格兰。”
他们默契地喊出对方的代号,然后又默契地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诸伏景光率先出声,他道:“我是绿川光,八个月前因为失手将人重伤致死,背上牢狱之灾和巨额债务,不得已加入了黑衣组织。目前看来混得还不错,五天前被琴酒大人赏识,破格提拔为代号成员,代号为苏格兰。”
“……安室透,因为外貌的原因一直遭受歧视与霸凌,工作生活十分不顺,为了赚更多的钱选择加入黑手党,后来黑手党被黑衣组织剿灭,我顺势加入。在赚钱的过程中不知不觉从一群废物中脱颖而出,半月前琴酒决定将我提升为行动组代号成员。”安室透微笑道,“后面你也知道了,由于琴酒不太喜欢我,我跳槽去了朗姆的情报组。”
“啊啊。”诸伏景光应道。
然后他们又陷入了沉默。
作为幼驯染,他们自己坚定地选择踏入黑暗,将光明带去刺破黑暗。但是又格外不希望对方也选择一样的道路,希望其一直处于光明之中。
但事已至此,也不是他们想就可以的。何况对方既然选择了,那么就代表着对方的想法即是自己的想法。自己都不愿放弃,又凭什么要求对方放弃?
可话虽如此,但担忧与关心却又不能一键抹消。面对着同为卧底的幼驯染,他们有许多话想说,但又觉得不必再说。他们怀抱着同样的理想与目标,虽死不悔,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却是安室透先开口了。
“绿川,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的家人应该很忧心吧?”
“我已经孑然一身,何来家人忧心一说。”诸伏景光温和一笑,“如果我还有加入,想必他们应该过得很好,也不必我一个满手血腥的人去担心。”
“倒是安室君你,因为外貌这样可笑的原因遭受排挤,会让关心你的人感到愤怒和忧心的吧?”
安室透抬手捋了一下自己柔顺的金发,说道:“你说这个啊。那些愚蠢的家伙们只会害怕地称呼我为金发恶魔,可不会胆敢来排挤我。”他朝诸伏景光粲然一笑,“绿川,你想多了哦!”
“人这种东西,记性是很差的。一旦有新的、劲爆的事物出现,那么旧的、并不值得说道的事情就会被掩盖。人们最后想起的,只有新奇劲爆的东西。”
诸伏景光恍然大悟,他笑道:“安室君很有感悟呢。”
安室透也笑道:“承蒙夸奖。据说组织里情报组和行动组经常一起做任务,说不定我们以后会是同事呢,到时候就劳烦绿川关照了哦。”
“你也知道,我个人有一些不足为奇的小癖好,到时候就麻烦绿川保密,不要告诉别人哦!”
诸伏景光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会保守秘密的。”
“但安室君不应该只和我说吧?那位跟我们一起获得代号的黑麦威士忌,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呢。”诸伏景光微微蹙眉,有些忧愁,“将来有机会跟他共事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安室透眼睛微眯,意味深长地说:“组织里的水可深着呢,说不定哪天他就在任务期间出了差错,死于非命了呢。”
诸伏景光看了安室透一眼,笑了起来,道:“你说得对,也许我们根本等不到一起合作的那一天呢!”
俩人对视一眼,纷纷笑了出来。这一刻,他们仿佛放下了不可见的重担,显得有些轻松。
——好吧,了解了对方的近况,又明白了各自已无后顾之忧,再敲定了对待对手(黑麦威士忌诸星大)的对策,他们见面的目的已经达到,也确实是了却了一些负担。
而后安室透又道:“据说琴酒很不好伺候,疑心病很重,还是个控制狂,绿川你可要一切小心啊。”
诸伏景光温和笑着:“安室君你也是,我们不在一个组别,一些事情我望尘莫及,安室君更要小心些。听闻情报组的两位大人都不好说话呢。”
俩人最后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便又各自转身离开。
他们渴望对方的安全,追问着缺失的过去,却又背对着走上危险的道路,踏上未知的未来。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