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山神殿内,女子端坐与殿中央,一身雪服搭黛紫外衫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清冷。
她单手托着额,眼睛微阖,长睫如蝶翅扑闪,一丝无奈之色浮于那张婉约清丽如芙蓉的脸上。
汝茵虽说你是我徒儿,可你却从未唤过我一声师父。这半月你可从我这学到不少,倒也不见你感恩。
伫立于殿中的南季辰听闻此话,下意识挑了挑眉,满脸不可置信。
南季辰(回忆)没错,是学了不少,学到了怎样伺候山神的一百种方法:烤鱼,做酱,盗猎人陷井里的食物,偷山脚村庄的菜,晒果做糖……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依旧有些微疼,那是昨夜在帮某人偷叼红薯时被村民发现后,一锄头打出来的伤,好在自己飞得快。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好吃懒做,臭不要脸的山神!
南季辰调整深呼吸,露出标准微笑,微微作揖:
南季辰徒儿虽从未唤过师父,但徒儿所做之事,却无时无刻不在照顾服侍师父……
汝茵哦?那我不介意好徒儿给为师捏捏肩,捶捶腿。
汝茵依旧说得淡定,彷佛是理所应当,似乎忘了自己先前跪地求他拜师的狼狈样……
南季辰脸色煞白,紧握拳头。
南季辰(暗怒)我父母都未曾有过这个要求!这个女人!她凭什么!
一片刻后。
汝茵哎呦,重了,轻点轻点,有点酸呢,这边多按按,对就这!
南季辰(暗自流泪)我居然忍下来了,很好很好很好!
汝茵偷偷瞥了他一眼,眼角微漾。
打发走南季辰后,她正色道:
汝茵将他这半月情景送去幽山。
灵兽是!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是那远在幽山,许久未见的老友拜托之事,怎能拒绝呢。
她起身望向殿底汝山监控全貌,微皱眉头。
汝茵那只狐狸怎么还未归?
玖黎耷拉着脑袋跟在姜渊身后,保持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进入集市街区,心事重重的她很快被这繁华闹市,人间烟火所吸引住。
热气腾腾的肉包,鲜气扑鼻的烂面,香气四溢的锅贴……就连刚经过的小贩身上扛着的冰糖葫芦也都香甜起来。
这无不时刻吸引着玖黎的目光和味蕾。
在山野里待久了,这里愈发鲜亮起来。
姜渊“小二,来一份小笼,一份糯米鸡和一份枣粥。”
姜渊于一处小摊前落座。
早已饥肠辘辘的玖黎闻此两眼放光,急忙在他对面坐下。
姜渊泯了口茶,放下,并未看她。
姜渊谁让你坐了?
玖黎瞅了他一眼,悻悻站起。
玖黎那个,空腹喝茶伤胃。
姜渊不用你管。
玖黎闭嘴,就这样站在姜渊身后,委屈巴巴地东看西看。
待小二将早点呈上桌后,姜渊倒了口茶,淡淡道:
姜渊坐下,吃完。
玖黎啊?你不吃吗?
姜渊没胃口。
玖黎那你怎么还点?
姜渊那我倒掉?
玖黎别别别!别浪费食物哈!那我就不客气了哈!谢谢!
姜渊趁泯茶的功夫抬眸望了她一眼,对面那人正狼吞虎咽地狂吃着。
明明只点一份早点,却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回到客栈已是晌午,刚上楼便迎面撞来一个人。
简子淞姜兄啊!我和老袁寻了你一晚上!你……
简子淞望了眼随姜渊一起的玖黎,似是心领神会。
简子淞姜兄果真是速度啊,没想到仅此一面便抱得美人归。
姜渊不想过多解释,便淡然一笑,似是默认。
唯有玖黎呆愣着脑袋东张西望,她嗅到了那日遇见的女子,
果然,那位婀娜之态,清雅素容的佳人出现了。
朝琦姜公子你可终于回来了,子淞也该放心了。
朝琦望着姜渊身后那傻乎乎向自己招手的女子,满脸疑惑。
朝琦这位是……
简子淞想必是姜兄昨晚的红颜,不过还未获知姑娘芳名?
玖黎我?我!玖黎,母的,五百六十二岁,土系妖唔……
玖黎话未完便被姜渊一把揽在怀中。
姜渊她酒还未醒,我带她回房醒醒酒。
简子淞姜兄可真是好精力……
简子淞脱口而出的感慨,转身便停滞在朝琦面前。
二人皆红着脸望向别处。
“喷”地一声关上门,姜渊一把将玖黎推开:
姜渊你是真醉了还是脑子犯浑了?他们是人类!你为何要自暴身份!
玖黎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我以为他们知道你……
姜渊他们不是,也不会是。
玖黎难道你不需要朋友吗?他们好像都很关心你……
姜渊少管我闲事,你还是多掂量掂量自己能活多久吧。
玖黎那你为何要救我?
姜渊背过手去,慢慢走近她,目光渐寒。
玖黎望着那双眼,开始下意识地后退。
直至退至窗前梳台,梳台上的铜镜里照出阿黎顺垂的青丝,她已退无可退。
姜渊我能把你救回,也能把这条命取走,你命是我救的,只能由我取。
玖黎望着他的眼睛,万分熟悉之感溢上心头,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玖黎所以,那一次把我救回来时,你是不是很痛?
姜渊愣了愣,冷哼一声。
姜渊你觉得我会因为救你而受痛?是你自作多情了。
玖黎(暗想)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
二人靠得很近,相视中,鼻息可闻。
窗外楼下街道上传来孩童吵闹声,小贩叫卖声,行人讨价声……
而这些杂声自动隔绝于姜渊之外,他只听见了不属于他们的呼吸声。
姜渊俯首凑到她裸露着的脖颈处嗅了嗅,轻佻着:
姜渊曲苑的百茉香啊。
玖黎啊?
姜渊并未理会玖黎,瞥了眼屋外,轻笑一声,一手抚上玖黎后颈,一手强制地搂过她的腰,上身向她压去。
他禁锢住她的身子,鼻尖轻触她那白嫩的脖颈。
玖黎心跳如麻,挣扎求饶:
玖黎别吃我……
姜渊沉声轻斥;
姜渊住嘴。
他说话的气息挠着玖黎脖颈的皮肤,有些微痒,而埋伏于她后颈的那只微凉的手,提醒着她不能轻举妄动。
姜渊你的心跳很快啊。
声音低到只有如此亲密的二人可闻。
玖黎心虚地解释道:
玖黎因……因为害怕。
姜渊觉出屋外勘查之人已动身离去,冷笑一声,气息喷在玖黎耳畔,酥酥麻麻。
玖黎觉得口干舌燥,轻咽了下口水,这一举动却被姜渊误会。
他眼底有失望和戏谑划过,仅一瞬,恢复如初。
姜渊你就那么怕我吗?
玖黎一头雾水,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被姜渊松开,失去了支撑的她向后倒去,一下子坐在了梳台上,铜镜落地发出刺耳哐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