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盛夏晚晴，我站在车边缓了好久，久到我需要确认周身环境，哪怕头顶映射出的影子也让我无法接受这板上钉钉的事实。

我是谁？我茫然无措，抬脚朝记忆里还存留些的只言片语原路返回。

走到一半，我猛然停住，眼前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充斥着我的大脑，不远处的路灯将宋焰与孟宴臣笼罩起来。

十年不见，彼此都变化不少，都从当年单薄的少年长成了高大的男人，可有些东西却奇怪地丝毫未变，比如身份的悬殊，比如，这势不两立的架势。

四目对视，双方的敌意与恼恨都暴露无遗。

我没有直接冲过去，只是默默站一旁，说实话现阶段的我还没办法相信这狗血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其次他俩的谈话也不多见，听听总归无错。

孟晏臣“当年因为家境悬殊而被甩，但凡你有一丝血性一丝骨气，就得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地混出头来，来配得上她。可现在呢，呵，我原以为你至少能有点儿出息，算我高估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从头到脚，你有什么？让她为了你和她过去拥有的一切对立，失去，”

孟宴臣说及此处，语中生恨，

孟晏臣“你凭什么？”

宋焰原地站了数秒，只字未语。

半刻后，他转身了，走回去到孟宴臣的对立面，走到路灯下，靠在了路灯杆子上。

路灯光自上而下打在他头顶，在他眼窝里留下深深的阴影。

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拿手挡着冷风点燃了，吹出一口。

他微眯着眼，隔着烟雾看孟宴臣，抬了抬手，问：

宋焰“来一支？”

孟宴臣站在灌丛的另一侧，冷漠以对，不予回应。

宋焰极淡地勾了一下唇角，却不含半点笑意。

他把烟盒和打火机塞回兜里，又抽了一口烟，才问：

宋焰“孟宴臣，你了解她吗？”

宋焰“除了知道她这人心思敏感，闷葫芦一个，你还知道什么？”

宋焰淡淡笑问，问完便笑意全失，

宋焰“你根本不了解她。”

宋焰“我知道，中学那会儿你就恨我，恨我带坏了她，恨我教她喝酒、抽烟、打架，恨我骗她上床。”

孟宴臣下颌绷紧了，拳头也握紧了。

过去那么多年，依然耿耿于怀。

宋焰“事实呢，去酒吧是她求我带她去的；抽烟我不让，她就抢；她在身边，我不打架，她找人挑事儿。她想玩儿，想疯，想野，想自由。被压抑太久，方式就偏激了。”

宋焰头靠在路灯杆子上望夜空，灯光映在他眼睛里，明亮得像碎掉的玻璃。

他对着夜空长长地吐出一口烟，烟雾落下来，笼在他寂寥的脸上，

宋焰“但那时候，她至少是活的。”

夜色更浓了，我不可置信的盯着这个穿着像模像样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垂在一侧的手，悄无声息地握紧。那股子杀意，已经由指尖深深嵌入手心，殷红血液源源不断地从掌心渗透出丝丝血珠，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地上。

我顾不上疼痛，转过身闭上眼，努力的去调整呼吸，此刻的我恨不得狂扇自己几巴掌，是啊！那时候的我至少是活的，活的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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