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消防站

　　被淹没在一堆工作信息下的聊天框又回到第一页，“你明天就要去消防站了吗？”好像等了很久，还没有回复。孟宴臣越看越觉得自己是在没话找话，又补了一句，“今晚聊得很开心，很久没有跟朋友聊那么久了，可惜你要去消防站了。”但无疑起到了反作用。

　　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她是不是很忙，她是不是在收拾东西，还是觉得我太无趣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被设置了常亮的屏幕上，置顶聊天里许沁的聊天框，更是让他没由来地烦躁。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指就替他做了决定，江蔓荆的聊天框顺利地占据了第一的位置。

　　“刚刚在收拾行李。科里安排明天中午出发”“孟总要是想找人聊天，我也不介意兼职一下陪聊的（bushi）”他发的信息一条条被引用回复，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点不着调，但却意外地把空气都带得活跃起来。没等他回复，江蔓荆的信息又弹了出来，“感觉你总是心事重重的，如果不介意的话，把我当树洞就行。”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文字亮了很久，孟宴臣才终于发出一句，“你们不是要封闭训练吗？”屏幕的另一边，江蔓荆仿佛看到半醉半醒的孟宴臣垂眼纠结的样子。“又不是不能带手机，对吧。”

　　“但是今晚不行，睡不够容易晕车，我偶像包袱重，可不能吐在大巴上。帅哥晚安【doge】”虽然到最后，两人也没说上几句话，但沉郁的心情却好转了不少。不知过了多久，解酒药逐渐起了效果，太阳穴的疼痛逐渐缓解，孟宴臣也终于沉沉地睡去。

　　七月的傍晚，太阳的余热还未散去，地面升腾的热气让空气都隐隐有些扭曲。整理好床铺的医疗小组成员集中在十里台消防站训练楼前的空地上。这是医疗小组和消防站队员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消防站的队员们列队站在医疗小组成员们面前依次自我介绍着。汗水从他们的鬓角滑落，他们却好像没有察觉似的，依旧站得笔直。

　　等他们都自我介绍完之后，宋焰从队伍中走出，昂着头站到了许沁面前。“许医生，你这种身娇体弱的大小姐，别到时候训练还没开始就先累倒了。”说话的语气中满是质疑和嘲讽，“我是站长，宋焰。我的原则就是绝对服从命令，谁要是敢违背我的命令，我会直接把他扫地出门。”

　　紧接着，宋焰又一条条强调了队里的纪律，一边说还一边插着兜在众人前面来回走动。好不容易等到他讲完，医疗队里已经有好几个人饿得唇色苍白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众人回到宿舍正歇息洗漱，尖锐的铃声就打破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瘫在床上的众人瞬间站起，正在洗澡的几人也只能草草擦干穿上衣服集合。

　　操场上，宋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两条眉毛拧成深深的川字，“一分钟时间，有人没到，你们集体绕训练场跑一圈，三分钟内站回到这里。”

　　虽然已经入夜，但暑热的余温还源源不断地从地面上蒸腾而上。众人跑完一圈，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撑着膝盖止不住地大喘气。

　　“都给我站好！站不好的再罚一圈！”宋焰叉着手臂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不屑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众人，“这次叫你们下来，就是测试一下你们的服从度。让你们知道，在这里，我说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解散。”说完，便转身走了。

　　如果要用一个表情包来形容江蔓荆现在的表情，那就是大号的流汗黄豆。明明下午才说今晚没有安排，让大家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体能训练，转头又演了一出立威的戏。

　　不仅是她，同行的几个姐妹早已经怨声载道，忍不住在宿舍吐槽起来，却被回来取东西的许沁撞个正着。“少说话多做事。我们来这不是度假来的。”许沁毫不避讳地对着众人翻了个白眼。

　　原本热闹的寝室一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各自散开，谁也没搭理许沁。来的人里大都不是许沁小组里的，自然也不愿意多搭理她。许沁自讨没趣，哼了一身便转身走了。

　　到了快宵禁的时间，许沁也没有出现在宿舍里。江蔓荆在阳台漱口，百无聊赖地撑在窗边往外望。突然，她看到训练场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宋焰。他快步走着，没多久，许沁从后面追了出来，想要去抓他的手，却被狠狠甩开。

　　楼下传来两人争吵的声音，江蔓荆只听到零零散散的“回不去了”、“别来烦我”之类的话。没多久，许沁便眼睛红红地回了宿舍，然后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窗外的蝉鸣伴着沙沙的风声，视野里只剩月亮带来的微弱光线。宿舍里是众人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夹杂着格格不入的啜泣。江蔓荆本来就睡不着，这会更是心里烦躁。不知又过了多久，许沁才慢慢安静下去。

　　又是一个大晴天，经过一个上午的体能训练之后，江蔓荆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要罢工。还好下午是急救课程，只需要做一些急救操作的演示和指导，强度比上午小了是不止一点。

　　众人围坐在一片空地上，许沁先给他们演示，然后再进行分组练习。而宋焰则是在消防队员们的起哄下，当起了演示对象。可没等演示动作做完，宋焰就自顾自地站起身走掉了。

　　江蔓荆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幕，总感觉两人之间弥漫着隐隐的火药味。第二天下午的高空索降更是印证了她的想法，指导员安排两人在同一组训练，宋焰却点名换了另一个队员。这下，就算江蔓荆再迟钝也能看出两人之间不对劲了。

　　她突然想到，许沁当时在医院据理力争要求成立联合救援小组，并且主动要求带队。倒也不一定是出于什么大义，也许跟这个宋焰有很大关系。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的休息时间，江蔓荆在训练场边上同柯木塱打电话交流实验进度。刚打完电话，训练场就传来了口令声，是宋焰带着一条搜救犬在训练区跑步。

　　不知是不是在楼上看到了宋焰，没多久，许沁也从宿舍区走了出来。“小孟！坐！”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许沁，宋焰指挥着搜救犬停下脚步。许沁蹲下跟搜救犬互动着，不知两人说了什么。等江蔓荆再听清对话时，是许沁的嗔怒，“你骂我是狗？”

　　虽然隔着小半个训练场，江蔓荆也被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孟的孟是子皿孟，也是孟沁的孟。一时间，她觉得自己这个误入训练场的观众，是不是也是他们两个的play中的一环。她简直一秒钟也不想多待，江蔓荆逃命似的跑回宿舍，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之前肖亦骁跟他们提到过，孟宴臣每次到他这里喝酒，几乎都是因为许沁，因为许沁那个忘不掉又不得家人同意的消防员前男友。

　　在那个时候，江蔓荆还觉得，消防员虽然不是什么高薪工作，但也不至于让孟家人不惜以断绝关系威胁也要拆散他们。现在看来，这个所谓的消防站站长无论从能力还是从性格上，都算不上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