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前

那是一段非常久远的记忆，几乎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久远到，故事里的那个主人公让我感到无比陌生，陌生到我一点不觉得，那就是我自己。

所以我决定用第三人称来记述这段故事。

整个故事的跨度非常长，从民国初一直到解放后。如果想让故事尽量完整，即使只挑重要的讲，也必定会花去很长的篇幅。

思来想去，我决定从九十年前，北京城的一个冬天开始讲起。

那时候，北京，还叫北京。

二十世纪初，军阀割据，东三省受外敌侵控，时局动荡，暗流涌动。

一个飞雪天，北京城东直门外，黑色的骏马疾驰而来。

马背上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一身火红的斗篷，带着面纱将容颜遮掩住。

城门口站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看打扮像是哪家酒楼的小二，在这里站了快半个时辰，不知道是在等谁。

眼见那抹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近，青年忙朝来人的方向挥手，喊道：“二小姐！这里！”

“吁！”听见喊声，女子拽着缰绳将马停下。

看清出声的人是谁，尹繁星被冷风吹了一路的脸松泛几分，活动着僵硬的脖子，“怎么在这里等？”

“老爷说二小姐今儿个回家，早早儿打发我来这儿接您嘞。”

唐宝有一阵子没见过自家二小姐了，这会子迎上来牵着马就往城里走。

一边往回走，还时不时和尹繁星聊上两句，交代几句家里和城里的近况。

快过年了，临街的房子几乎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贴着红对联，让人看了就觉着喜庆。

进了城，尹繁星也不再骑马，下马走到前面去，偶尔看一看路边的小摊。

前面迎面走来叫卖糖葫芦的，都不用尹繁星开口，唐宝一听见就叫住那扛着草靶子的老爷爷：“老人家，要两串糖葫芦！”

老爷爷拔了两根糖葫芦下递给他。

唐宝付了钱，拿了一串送到尹繁星面前，脸上扬着笑容，“二小姐，给。”

“让新月看见，又要说我吃独食了。”

尹繁星这么说着，但没有拒绝唐宝的好意，接过了那串糖葫芦。

咬下一整颗山楂，甜丝丝的糖在嘴里化开，包裹着微酸的山楂，滋味美妙。

“二小姐尽管吃，这一串是留给大小姐的。”

唐宝知道自家二小姐爱吃糖葫芦，在道观里学艺肯定是吃不着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不能苦了二小姐。

尹繁星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嘴里的糖葫芦都甜了几分。

又是好几个月没回城里，尹繁星打量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和路边的摊贩，瞧出些许不同来。

越往前走，路边的摊贩越少，进了王府街，宽阔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一丝尘世喧嚣。

道路两边皆是高门大院，往来行人寥寥无几。

路过一户挂着齐府牌匾的宅院时，尹繁星停住脚步。

看了那朱门好几眼，最终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只是嘴中留存的甜味似乎都泛起了苦涩，是什么心绪只有她自己知晓。

【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把这篇文捡起来重新开始写了，希望不会再写到一半萌生退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