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凌晨的长沙城还没有完全陷入睡眠，很多人家都亮着灯，偶尔还能听见孩童的嬉闹和大人的笑骂。

尹繁星走得不快，严三兴就在她身旁落后半步慢慢地跟着。

严三兴阿星，新年快乐。

尹繁星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吗？

严三兴那不一样。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话只有她和上天听见，他的祝愿亦如是。

尹繁星那，阿兴，新年快乐。

尹繁星也重复了一遍，放慢了步伐，等到严三兴和她并肩而行。

尹繁星没有等你一起放烟花，不过，医馆里我还留了一些烟花。

尹繁星要和我一起吗？

她在邀请他。

严三兴乐意之至。

走得再慢，两个人终究还是走到了济慈堂门口，尹繁星打开门，闻见熟悉的药味儿，没由来觉得很安心。

严三兴也是同样的感觉，这一年中，药材的气息时不时萦绕在身边，他觉得自己满身的血腥气甚至都被冲淡了一些，仿佛身上的罪孽也被洗去一些。

尹繁星走吧，去放烟花。

从院子的角落抱出一早准备好的烟花，尹繁星找了盒火柴，将点燃烟花的任务交给了严三兴。

她站在避风的廊下，看着严三兴擦燃火柴。

微弱的火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它点燃了一串引信。

火药被点燃，迸发出零碎的火星子四溅开来，一路昂扬着向上，最终点燃了管中的火药和金属粉末。

严三兴很快回到尹繁星身边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齐齐抬头望向天空，第一朵烟花升空，炸开成一朵红色的花。

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绚烂的颜色在夜幕中炸开，也在尹繁星的瞳仁中闪烁。

严三兴抬头看了一会儿，便低头将目光落在了尹繁星脸上。

他不忍破坏眼前静谧的一幕，便也只是默默地看着。

直到最后一朵烟花也炸响，周边的一切归于宁静，归于黑暗，他才轻声道：

严三兴喜欢吗？

尹繁星说不上喜欢，毕竟是过年，应个节日吧。

这话听起来有些扫兴，但两人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严三兴那早些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他今晚和她一起吃了饺子，一起看了烟花，还一起走过了很长一段路，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明天会是怎么样，他不敢想，也没法儿去想。

尹繁星你要回去吗？

尹繁星客房里给你铺了床。

严三兴摇摇头，谢过了她的好意。

严三兴我是偷溜出来的，明早还要和钧座一起吃早饭。

尹繁星那好吧。再会。

目送严三兴消失在巷口，尹繁星并没有回房间睡觉，而是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抬头望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

冬夜的风格外寒凉，她却恍若未觉，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很多事情，试图理清思绪，但越想，越混成一团乱麻。

又过去了一年，尹繁星如是想着，为自己在岁月中添了一笔痕迹。

尹繁星新年快乐。

不知道是在对谁讲，尹繁星看着眼前的空气，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