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层层叠叠的铺满了视线 ,一眼望去 ,简直像一场永不停歇的病魔,天地唯漫天雪色。
宋缺颤抖的睁开眼睛 ,意识逐渐回笼后,入眼即是头顶的木纹天花板。
房里除了这张床就只有一把桌椅 ,桌上的一根火烛已经融掉了。
这里里很冷 ,唯一用来取暖的怕是只有宋缺身上的那床被子。
许是天亮了 ,屋外的白雪映的所有东西都光亮十足,但无论屋外还是屋里没看到有人。
宋缺试图从床上爬起来 ,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手脚水肿的厉害,脸上的刺痛告诉宋缺怕是脸上也被冻伤了。
宋缺顿时只感觉得到憋屈,上辈子修炼之后哪还会出现这些状况,那半步主宰的实力横扫一切。
又想到眼下自己的身体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肉体凡胎,不禁有些郁闷。
窗外似乎有风铃声在响动 ,宋缺听到外边的大门被打开,顿时警惕的看向门口。
此时白小纯正提着食盒进屋。他抖了抖身上的白雪,并贴心的将大门关严实,防止冷风倒灌进来将整间屋子吹的再冷一些。
白小纯手里还抱着炭火,找了个炉子将碳火和引火一股脑丢进去之后,才抬头看向已然苏醒的宋缺 。
“醒了?”
“嗯。”
“……”
在这几句几乎废话的问候结束后,双方都没有再说话 ,仿佛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谁都不想说 ,谁也不想问 。
该问些什么 ?
“你为什么没来找我们?”
应该这么问吗?
还是白小纯应该说。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又或者是宋缺应该问。
“其他人呢? ”
两人都刻意避开了这些话题,这些话宛如什么伤口一般,说出来便会让人变得拙嘴笨腮, 索性都不问的好。
毕竟成年人之间的话不需要说尽,更没有什么是必须要对方坦诚的。
“现在雪下的大,家畜都没有。我向村长家里借了碗粥和枣汤,你先喝着吧。”白小纯从食盒中端出两只碗放在桌子上,并往宋缺那边推了推。
“嗯。”宋缺有些犹豫般接过那碗粥,最终考虑到这具身体的虚弱,妥协的喝了两口。
“缺儿你也太敷衍了。”白小纯在桌上撑着脑袋,眼见宋缺应付式的喝了两口,便说道。
“白小纯… ”宋缺的声音不大。
“现在时间不好等雪小一点我带你去带你去抓鸡,虽然也有这么多年没做了 ,但你姑父我在灵溪宗那些年吃的鸡可不是白干的。要不是当年血溪里没有点什么好吃的灵植灵兽…… ”
白小纯自顾自的念叨,说到一些往事便不可自拔般越说越多 ,似乎执意不肯停下来。同时拿起身旁的蒲扇往一边放炭火的炉子里扇了扇 。
“白小纯……”或许应是被火炉里的灰迷了眼睛 ,宋缺阖上了眼睛 。
“哪天我带你去镇上吧 ,那里的茶楼才叫悠闲,顺便带你去买点丹药 ,你这身体怕是得重修哦。”白小纯终于跳过往事的话题,话峰一转又到了宋缺身上。
“白小纯!”
宋缺终于忍不住朝白小纯大声呵斥。
那叙叙叨叨不肯停的声音终于如卡带般停顿下来,低哑的嗓音问道: “缺儿想问什么?”
宋缺似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心底揪出一句:“我小姑…她还好吗?”
“…君婉她…好着呢。虽然她不在永恒仙域上,但她肯定……”白小纯的语气带了几分笑意。
宋缺死死盯住白小纯的眼睛,仿佛根本不信白小纯此刻口中所吐出的一词一言。
白小纯见状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慢吞吞的说:“缺儿,我…不知道……”几缕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宋缺都快看不清他的神色。
“ 撒 谎。”
宋缺一字一顿咬字极为清晰,他根本不信,也从未拿起过相信的主意。
“……”
“…缺儿别再问了。”白小纯好似卸掉了所有伪装在表面上的情绪,面无表情的淡淡道:“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宋缺没有立即回答白小纯的话 ,就只是看着对面的那个人 ,倘若上辈子的仇恨、羡艳与白小纯相关一切情绪最终都只剩下平静 。
“那你就把一切藏好”宋缺听自己如此说道。
“别给我看。”宋缺补充道。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 ,磨去了少年的棱角、带走了意气与风发、带走了一切仇恨、扑灭了一切的火热, 哪怕万千复杂的情绪都死在时间长河的缝隙里,永远无法复燃。
只有人间唯余风雪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