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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苟延残喘

第五人格:不为人知

奈布神色一凝,紧急刹车,这才没直接撞在断木上。

这回,唯一的出口也被封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

背后,艾米丽的呻吟声渐渐弱了下去。

空气中弥漫的一氧化碳太多了,像麻绳一般死死勒住她的脖子。艾米丽几乎无法呼吸,但意识却出乎意料地清醒。

清醒到,能清楚地感知到她脆弱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能意识到她的体温在逐渐降低。

不能再等了。

奈布环视了四周,横下心来,载着艾米丽重新躲回卫生间。

卫生间里大多是瓷砖,不必担心火从头顶蹿下来的可能。

“艾米丽,坚持一下......”奈布把艾米丽轻轻放在地上,慌乱地扒开她的衣服。

他承认看到艾米丽雪白的肌肤后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所措。

救人,先救人,救人第一,奈布内心不断念叨着,连怎么将手按在艾米丽胸口的都不知道。

一股清凉的东西顺着奈布的胳膊灌输到艾米丽体内。

奈布专心地内视着艾米丽的精神空间和体内伤势情况,全然没有意识到那邪恶的火焰被人悄悄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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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丽只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本来安安稳稳地伏在奈布背上,奈布的突然一顿让她因为惯性向前压去。

肺里本来就所剩不多的氧气此刻更是被挤得少得可怜。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艾米丽居然出奇地从容。

她自嘲着,不再抵抗灼热的侵蚀。

早死晚死都得死,与其在病床上痛苦地苟延残喘,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早死早超生。

她可是了解脑损伤的危害的。

只是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能又要那个小倒霉蛋来背锅了。

这次,他们会拿他怎么样?艾米丽很清楚,却又不太清楚。

无奈地慨叹着,艾米丽突然觉得几近失去知觉的身体里涌动着一股泛着凉意的东西。

清澈,这是艾米丽认为最贴切的词语。这股气流柔和又刚强,它们来回奔跑,将身上灼痛的伤口包裹起来,极其贴心地轻抚着自己残破的躯干。

“别怕,我在。”这声音很熟悉,但是太空旷了,空旷到,艾米丽以为那是自己回光返照的幻觉,因此没有分辨出那是谁的声音。

周围刺耳的火烧声渐渐褪去,只遗留下诡异的安宁。

艾米丽心慌,下意识睁大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一个从未见过的环境里。

这里没有太阳,周围却依旧明亮;没有空气,却令人感觉良好;没有声音,却再无渗人之感。

艾米丽立起身子,这才注意到身边不远处的白色身影。

【你可总算醒了。】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艾米丽觉得这人声音很耳熟,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啧......】

那人选择沉默不语。

而这相当于口头禅的语气词终于让艾米丽想到了这人的身份。

艾米丽心里一突,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半躺在藤蔓上的人。

头上带着绿色的小饰品,白色的头发不经梳缠直接披在肩上,那张年轻脸庞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被苦恼一直困扰着;类似于古装的白裳上绣着绿色的图案,那看起来像是某种植物的样子,不过艾米丽从未见过;浅绿色的半透明丝巾松松垮垮地缠在脖子上一圈后,绕过手臂,垂在藤蔓下方的草地上,显出了其主人的几分别样的慵懒。

不过更值得一提的是,他周身一直有着波浪般金色纹路的“罩子”,若隐若现。那超长的丝巾随风飘起,但根本不会逾越这金色罩子一丝一毫。

这人睁开眼,用艳红色的眸子随意瞟了一眼艾米丽后便再度合上了。

“奈布呢?”觉得这人暂时不会对奈布造成威胁以后,艾米丽着急地询问。

那人双唇一动,迟疑片刻后答道:

【谢罪呢。】

“嗯?”艾米丽双目一瞪,“这不是他的问题,请你让我回去,我必须和那些人说——”

【这就是他的问题。】‘他’冷漠地打断了艾米丽,【既然选择了软弱,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举止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你也得先让我回去啊!”由于进到过黄衣之主哈斯塔的精神空间,艾米丽也猜个七七八八了,“我为什么要一直待在奈布这里?就算不为他说情我也得回去啊!我......”

【想死的话我不拦着。】似乎是被吵得烦躁,‘他’毫不留情地再度打断艾米丽,【你自己伤得多重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哼,】‘他’不理会艾米丽的呆滞,【不惜用本属于我的本源去救人,结果不仅没救下来人,还被锁在屋子里饿三天,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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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要让雇佣兵肚子里没有内容,不然你不知道他会啃什么,这是伊莱和他的沙雕开玩笑时经常说的话。

然而现在,被反锁在屋子里的奈布却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被分配给他的本源近乎枯竭带来的痛楚、疲倦、虚脱,火元素对身上造成的不可逆的灼伤,以及精神上的连续打击,单是一条就足以让他崩溃。

不幸的是,此时此刻,这几条都被占全了。

唉,谁知道那时候火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那群人又非常巧合地看见了他为了渡入本源能量在按着艾米丽的胸部呢。

照那群人的思想,没把他想成能做出那种猥琐事情的人,只是单纯地因为艾米丽的伤生气,他还得感到庆幸呢!

艾米丽......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自己只是把能量传了进去,甚至为保险将艾米丽带到自己的精神空间里休养,不知道她的身体能不能自行吸收?

不过看这个样子,貌似把她带过来才是大错特错的啊。

奈布瘫在地上,挣扎着蹭到卧室自带的卫生间,用肘部支着马桶盖,再抓着洗手池的边缘勉强撑起半个身子。他伸出手想打开水龙头,但颤抖的双手就算够到了开关也根本碰不开。

他不死心,用尽全身力气将左臂伸入池子里勾住沿壁,试图让绵软无力的双腿直立起来。

他真的想活下去。

可惜,命运总是喜欢和他开玩笑,要命的玩笑。

当最后一丝力气用尽,奈布蜷缩在洗手池旁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没有水,唯一能食用的卫生纸还在水龙头的上方摆着,窗户全被封死,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

十年来,他终于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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