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临江仙·佳人

烟柳疏疏人悄悄，画楼风外吹笙。倚栏闻唤小红声。熏香临欲睡，玉漏已三更。

坐待不来来又去，一方明月中庭。粉墙东畔小桥横。起来花影下，扇子扑飞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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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仪设宴款待大家，程少商和萧柔嘉到的时候，还有两个位置，一个在楼垚和袁善见中间，一个在凌不疑旁边。

程少商自然想直接坐在楼垚身旁了。

袁慎“程娘子这边请”

袁慎“与夫子攀谈，倒也方便”

袁善见故意将程少商和楼垚隔开了。

只剩萧柔嘉还不为所动。

袁慎“此处没有萧娘子想坐的地方了吗？”

今天的狐狸为自己，为凌不疑，唯独不为楼垚，谁让楼垚和程少商在议亲呢。

萧柔嘉“袁公子说笑了”

萧柔嘉“我这就坐下”

待萧柔嘉席地而坐后，晚膳正式开始。

凌不疑率先举杯。

凌不疑“愿战乱消弭，风调雨顺”

皇甫仪“愿，岁月不悔，往事不哀”

对此，萧柔嘉和程少商皆是一愣，不过见众人脸上都无异样，她们俩便也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皇甫仪“二十余年啦，自我遭戾帝加害，不得已离家游历天下，已是二十年了”

皇甫仪“程娘子，今日我倚老卖老，随你叔母，叫你一声少商，可好？”

皇甫仪酒意上涌，目光落在程少商身上。

程少商“大夫随意即可”

皇甫仪“我们相逢既是缘分”

皇甫仪“少商，今日我同你讲个故事，可好？”

此话一出，程少商眼睛忽的亮起，略带试探的开口问道。

程少商“可是讲夫子自己的故事？”

皇甫仪自然不会承认，他是想起了桑舜华，内心为之伤感，才要讲故事的。

皇甫仪“不过是个小故事，切勿攀扯他人”

程少商“哦”

程少商一边点头，一边与对面边上的萧柔嘉对视了一眼。

坐在对角线上的两个人，能在这个时候对视也真不容易。

皇甫仪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后，开始讲起从前的一位世家公子的故事。

世家公子就是皇甫仪，未婚妻自然就是桑舜华。

皇甫仪原先嫌弃桑舜华相貌平平，性情平淡，后又因族中叔伯在朝堂上指骂戾帝，从而惨遭连累。

一夕之间，族中男子全都身首异处，他为躲避祸事，远走他乡，七年间桑舜华悉心照顾他的家人，默默等待他归来。

皇甫仪的亡父生前有一护卫，本已在江湖上自立门户，但听闻他家出事后，自告奋勇要护送他南下，谁知，却于中途不幸殒命，临终前将孤女托付于他。

后来，又正是这位孤女服毒自杀，导致皇甫仪缺席父桑寿宴，桑舜华备受屈辱，从而断送了彼此的姻缘。

等到他回家之时，才知她已另嫁他人，他至今都无法释怀。

程少商“恕少商直言，这公子不过是个负心汉罢了”

原来三叔母和皇甫仪的往事是这样，真叫人觉得可笑。

萧柔嘉“自古负心最是读书人”

三叔母平日里，不管是对程少商，还是对萧柔嘉都非常和善，她们二人自然是向着她的，况且这件事，本就是皇甫仪负了三叔母。

萧柔嘉“夫子，恕我直言，这位公子最大的问题，便是他把恩和情混淆在了一起”

报恩的方式有千千万，但当年的皇甫仪却选择了看似有情实则无情的一种。

如果他没有把孤女带在身边，而是给那孤女择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郎婿，也许后面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但他却就是选择把孤女带在身边了，一切后果，都是他自己选出来的。

萧柔嘉“这世间最重要的便是真心”

萧柔嘉“那位公子最初对未婚妻便没有真心，即便后来有了真心，那又怎样呢？”

皇甫仪高傲自负，当初与桑舜华有婚约时，对她不冷不热，是凉薄，如今桑舜华已另嫁他人，却又对她多番叨扰，是自私。

凌不疑“萧娘子说的不无道理，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凌不疑速来沉默寡言，却也开口。

程少商“所以，这位公子就不应该让未婚妻痴等”

程少商心里也想的很清楚，三叔母等的是七年不是七个月，也不是七天，七年都没有等到好的结果，她该受了多少罪啊。

凌不疑“天若无道，人就该遵循天命”

这一句凌不疑是看着皇甫仪说的，但下一句时，他却看向了萧柔嘉。

凌不疑“天若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

此话说完，凌不疑便立刻又将头转向了皇甫仪。

凌不疑“若是这未婚妻和孤女都掉入河中，公子会先救谁？”

皇甫仪刚想作答，凌不疑又补充了一句。

凌不疑“若那未婚妻懂一点点水性，能在水上浮得片刻，而孤女丝毫不会水，这位公子先救谁？”

袁善见看自己的夫子满面为难困苦之色，又想到夫子今天已经连着被三个人一起谴责过了，便立刻开口替夫子解围。

袁慎“子晟兄，若换做是你，你先救谁？

凌不疑“自是先救未婚妻”

皇甫仪“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孤女去死？”

楼垚虽然呆头呆脑，但眼前这等情形，他也知趁此机会，来表达自己的意见。

楼垚“若是我，我也是要先救少商的”

楼垚此话一出，立刻得到程少商的表扬。

萧柔嘉“这世间万物瞬息万变”

萧柔嘉已有些醉意，也接过了话茬。

萧柔嘉“若正是那迟疑的功夫，未婚妻在水中被水草绊住了呢？”

萧柔嘉“她再如何识得水性，又有何用？”

袁善见知道萧柔嘉在替凌不疑说话，也知道萧柔嘉的话在讥讽谁，忍不住替自己的恩师张目。

袁慎“可那未婚妻并未掉入河中。”

凌不疑“那孤女也未掉入河中，她是自行服毒。”

皇甫仪“可这未免也太对不住那孤女了”

凌不疑“对不住便对不住，人生世上，哪能人人都对得住”

萧柔嘉向凌不疑投来了目光，凌不疑也感受到了，偏过头，和萧柔嘉对视。

与此同时，对面的袁善见羽扇都快扇得起火星子了，从前速来沉默寡言的萧柔嘉和凌不疑，今日却字字诛心，早知他便不助凌不疑了。

程少商“我阿父也是武将，战阵之上，为护卫他这个主帅死伤的将士不计其数，也没见所有的将士妹妹女儿，都要嫁与我阿父的”

皇甫仪“说到底，要是那公子早些打发走了孤女，也就好了”

在皇甫仪伤神之际，萧柔嘉把凌不疑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萧柔嘉“夫子”

萧柔嘉“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皇甫仪也知道自己有过错在先，如今是悔不当初，满脸痛苦之色，直至散席都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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