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虽贵为公主，却被父皇厌弃，甚至在病危之际被六公主云月派人换药，四肢抽搐，死状惨烈。
再一睁眼，我成了敌国千娇万宠的长公主。面对被送来和亲的云月和残喘苟延的故国，我冷笑一声，望向身后的老皇帝：“父皇，派兵吧。”
1
我迷茫地睁开眼，四肢的酸痛感仍在。
入目是奢华至极的床帐，罗纱轻扬，身边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这绝对不是我原来那个潮湿破败的宫殿。
“长公主，您醒了？”穿着华丽的侍女连忙迎上来，“我这就去禀告陛下。”
等等，她怎么喊我长公主？
我是落雁国的三公主，母妃虽相貌倾国倾城，但出身卑微，性格也不讨喜，很快被父皇厌弃，一病不起，连带我也一同被冷落在深宫之中。
而我自小便如出水芙蓉，不仅自通琴棋书画，武艺高超，还常同江湖道人谈论天下局势。
只是我没想到，对于不受宠的我来说，优秀就是错。
所以我被同样不受宠的，但处境稍好一些的六公主云月嫉妒，她一无是处，就是长了个会使坏的脑子，掐准了我没人撑腰又好欺负。甚至直到我死前还不肯放过我，派宫女换了我的救命药……
我拼命咬紧牙关，才没有落下泪来。
既然天不亡我，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他们所有人付出代价！
我压下心中的疑问，看向宫女：“嗯，去吧。”
宫女走后，又有几个嬷嬷来给我梳头更衣。我看着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转来转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这种待遇，是上辈子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的。
梳妆完毕，我望向镜中那张雍容华贵的面容，狐狸眼，弯笑唇，与前世的自己是不同类型的好看。
就在这是，宫门被人推开了，一个身着黄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一边拍手一边大笑：“听说我的瑶瑶醒了，快让父皇看看。”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终于辨认出来：这是清羽国的皇帝。
我连忙微笑着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这话我说得有些生疏，毕竟在落雁国，我从来没有机会说。
老皇帝揉揉我的头发，引我在桌前坐下：“瑶瑶啊，你三日前落水的事，父皇当天就给你查清了，那两个心怀不轨的宫女，还有巡查不力的太监侍卫，前日已经在午门被当众斩首。”
我听得有些心惊，早先听说传言，这清羽国的皇帝最是宠爱长公主，呵护如掌上明珠一般，没想到当真如此。
我连忙弯起眼睛笑：“瑶瑶谢过父皇，父皇真是明察秋毫。”
“对了。”老皇帝突然想起什么，眉心蹙了起来，“落雁国昨日送了一个公主过来，说是有意和亲。”
“是哪位公主？”我问。
老皇帝偏头想了会，似乎有些苦恼：“好像……说是什么六公主。”
我点了点头，反倒松了口气。既然是云月那个蠢货，那就没有担心的必要了。
“可是……”老皇帝苦恼起来，“朕看那公主姿色平平，感觉哪一个皇子她都配不上，怎么办呢？要不然把她送回去。”
“不必。”我摇摇头，走到父皇身后，替他捏肩。
“那，瑶瑶可有什么办法？”果不出所料，老皇帝望向我，满脸信任。
我略加思索，轻声道：“若父皇嫌弃她，便可以寻个理由，就说公主年纪太小，把她留在我宫中教养两年，再许配给皇子。”
老皇帝沉思了一会，突然拍掌大笑：“朕的瑶瑶真是冰雪聪明！就按你说的办。”
我攥紧了拳头，暗自冷笑：既然来了，那就没有走的必要了。
我死之前所经历的，她都要再经历一次！
2
皇帝走后，我将宫里的人都叫到跟前，拉着他们的手，一个个熟悉名字和职务。
第二日，我正懒洋洋地倚在榻上犯困时，云月被人送来了。
不过几日不见，她看上去憔悴了许多，蜡黄的脸上全是泪痕，许是还没接受自己被送来和亲这个现实。
看见她这狼狈样，我没忍住笑出声来，随即沉下声来：“知不知道礼数？看见我……看见本宫不知道问好？”
云月咬着牙道：“见过长公主。”
我突然坐起身来，把她吓了一跳。我见状挑挑眉：“怎么，不习惯？你不会以为过来和亲是享福的吧？”
“……没有。”云月阴沉着脸。
看着她这样子，我心里没有怜悯，只有恨意。
我正色道：“你既然来了本宫宫里，就要服从本宫的管教，今日开始，你住到偏殿去，我会派人教你读书，免得日后不知道规矩。”
说完，我看着她“啧”了一声，补充道：“看你这样子，以前也没什么人教，谢恩吧。”
云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道了声谢就被人带下去了。
我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完全离开后，才叫来一个姓曾的老嬷嬷，让她负责云月的日常起居，顺便带几本《四书》过去，明日开始教云月，学会了才准吃饭。
曾嬷嬷领命，我又招手叫来一个跟云月差不多大的小丫鬟，名叫棠梨。
我让棠梨坐到跟前来，闲聊几句过后，突然望着她的眼睛：“棠梨，本宫有一事拜托你。”
棠梨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就跪下了：“公主请说，棠梨一定尽全力。”
我把她拉起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去和那个和亲公主搞好关系，然后本宫会问你一些关于她的情况，你可记住了？”
棠梨一迭声答应，然后就下去了。
3
翌日清晨，我一早醒来，刚刚梳妆完毕，殿门就被人叩响了。
我坐在桌前，听见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我要找我皇长姐！”
然后是宫女低声劝阻：“三皇子，长公主正在梳妆，您看……”
我立刻竖起耳朵，三皇子？
据我的了解，清羽国三皇子名叫岑逸，是皇后所出，性格最是天真烂漫。
“我不管，我就要找皇长姐！”岑逸直接跑了进来，“皇长姐！”
我看着眼前刚刚和我坐着一样高的男孩，笑道：“这一大早的，找皇长姐什么事？”
岑逸趴在我膝盖上，一副委屈的模样：“皇长姐，父皇说让我娶那个和亲公主，我见过她，她好丑啊呜呜呜，我不想娶她。”
另一边，云月刚靠近殿门就被宫女拦下，却正好听见了岑逸的话。
我知道她会来，是被曾嬷嬷赶过来给我请安的。我用余光看了眼她的脸，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我收回视线，安抚地拍着岑逸的肩：“父皇跟你开玩笑的，他不会让你娶她的。”
“真的吗？”岑逸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嗯，皇长姐不骗人，父皇心里明白着呢。”我话音刚落，宫女就过来请示云月来了。
我摆摆手：“让她进。”
云月刚跨进殿门，岑逸就叫起来：“皇长姐，你看！就是她，是不是很丑？”
我憋着笑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别乱说话。”
岑逸鼓着脸去一边吃点心，云月的脸慢慢涨红，又恢复如常：“给长公主请安。”
她抬起头，眼里带了一丝怨毒：“云月有一事要问，请长公主恩准。”
我微微颔首，云月说：“我……我感觉，长公主是不是有意针对我？我到底……也是个公主啊。”
我闻言有些惊讶，云月是得多蠢才能说出这话？
我抬手按了按眉心，侍女见状连忙倒上茶。我摆手让周围人都下去，盯着云月的眼睛：“六公主，别装了，你是什么人，我比你还清楚。”
看云月那副表情，应该是没听懂，我继续说：“你还记不记得，在落雁国，有个被你害死的三公主？”
云月立刻张大嘴：“你怎么知道？”说完她自知失言，连忙捂住嘴。
好半晌，她终于反应过来：“云湘，原来是你！”
我拿起桌上的扇子就往她头上敲：“叫我长公主。”
我冷笑一声：“云月，你相信天道有轮回吗？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如今，报应来了。”
说完，我拿起桌上尚且温热的茶水，尽数倒在她头上。
云月颤栗起来，想必她心里现在应该充满了恨意吧。
我才不管这么多，反正我只需要她记住，从今往后，她在清羽国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云月跌跌撞撞地走了，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我没兴趣再看她，因为我知道，她这副样子回去后，棠梨就会听我的话去关心她，云月那个蠢货也肯定会当真。
而我只需要坐在这里，等着棠梨来给我报信就好了。
4
半个时辰后，我正坐在桌前写字。棠梨果然来了：“公主！”
我笑着递给她手帕，让她擦额上跑出来的汗。棠梨气喘吁吁地道谢，说：“公主，棠梨刚才看见那个和亲公主头上都是水，一回到偏殿就开始哭，还喊什么云湘云湘的，棠梨就给她拿了布巾，还跟她聊天，然后她就抱着我开始哭，说了好多话。”
我听完点点头，夸奖棠梨：“你做得很好，以后就这样接近她，不要让她看出端倪。”
棠梨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她还说三皇子和您了，说您和一个小孩一起欺负她，还说三皇子一看就没出息，小屁孩一个，不知道她的身份。”
我闻言立刻正色道：“她这话可有别人听见了？”
棠梨瞪大眼睛：“有，除了我，还有曾嬷嬷，潇月宫派来送冰块的一个太监和两名宫女，棠梨都认识的。”
我按了按眉心：“那你去把他们都喊过来，曾嬷嬷就别喊了，我一会再问她。”
“对了，这件事情先别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父皇，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他的。”我说。
棠梨点点头，赶紧跑了。
过了一会，两个宫女和小太监被棠梨带进来，规规矩矩行礼：“见过长公主。”
我点点头，问：“你们方才经过偏殿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一个人在骂人？”
听了这话，宫女和太监们脸色都变了，好半天，小太监才嗫嚅着开口：“回长公主，我们……听见了。”
“哦？”我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骂的是谁？”
小太监和宫女齐刷刷地跪了下来：“骂的是……您，还有三，三皇子。”
我闻言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盯着他们。
许是被我盯得发毛，三人忽然开始磕头：“奴婢不是有意听到的，求长公主放……一条生路。”
“辱骂皇室，是死罪。”我突然开口，轻叹一口气，摆摆手，“起来吧，我叫你们来，不是问责的。”
三人闻言一怔，我继续说：“你们先不要声张，一点风声都不能走漏，每人回去把自己记得的内容写下来，呈给我看，以后有用的到你们的时候，我说的可记住了？”
看着他们忙不迭点头，我满意地拍拍手：“行了，你们走吧。”
三人立刻如蒙大赦，一迭声地谢恩。
“啧。”看来这长公主在清羽还真是呼风唤雨，我想。
凭我和云月现在各自的身份，我想弄死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只要我愿意，今天傍晚她就可以被治罪。
但我却不愿意，这么死去，比起我上辈子死的惨状来说，简直太便宜她了。
我要慢慢地折磨她，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陷入楚歌四面。
5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在清羽的日子很惬意，我却没有放松，日常练武习字一样不差。
曾嬷嬷一丝不苟地履行教导云月的职责。她已经能把《四书》磕磕巴巴地背出来一半了。
棠梨的任务也做得很好，我有时候看见她和云月同进同出，俨然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棠梨悄悄告诉我，云月似乎把她当成了在异国他乡的知己，跟她几乎无话不说。她悄悄告诉我过好几次云月干的蠢事，每一件都足以让我捧腹大笑。
父皇有空就会来我这坐坐，偶尔还会说几句军事上的事。
我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落雁国皇帝因纵欲过度，一病不起。周遭几个小国虎视眈眈，但碍在清羽的强大上，一直不敢发兵。
“瑶瑶，朕冰雪聪明的长公主，你说朕到底该不该发兵呢？”好几次父皇摸着我的头问。
我知道他是同我开玩笑，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帝王，心中一定有决断。
虽然现在落雁对父皇的状况保密，不过十有八九是不成了。而太子今年尚值黄口，难当大任。
落雁国就像一只将死的骆驼，而父皇的病危则是将压下来的最后一根稻草，至于什么和亲公主，不过都是垂死挣扎而已。
父皇一去，这落雁国就彻底完了。
说实话，我对落雁国没有太多的感情，所以这国灭不灭，我心中并无太大的波澜。
不过，我能想到的，老皇帝肯定也想得很明白。
老皇帝是个明君，登基时就下过圣旨，说每进攻一国，一定要善待百姓，不滥杀无辜。
我们所等待的，不过都是个时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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