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情

“抱歉，因为刚了解到情况，所以我们也无法确定。但这个机率是大的。”

女人之前一直在抽泣，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低头痛哭起来，她狠狠掐了自己，疼痛感清晰传来，可惜，不是梦。

她的孩子们反应比蓝湛更快，抽出纸巾笨拙的给妈妈擦眼泪。

约莫过了三分钟，女人缓和好了自己的情绪，抽噎道：“对不起，我刚刚…没忍住……”

“无妨。”

“我知道，李明的那份工作可能违法，他的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劝过他，后来他也不想干了，可那个老板拿我们的命威胁他。他常常早出晚归，回来时虽然衣服是明显换过的，但鞋上总会沾满许多泥土，偶尔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或是浓重的香水味。”

“没想过报警吗？”

“当然想过，只是……我们实在是太怕他了，他说他哪里都有人，只要一声令下，我们就……我，我不敢赌。”女人低下头，轻柔地摸着孩子，“警官，我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一定触碰了法律…他，他现在去世了，那他之前做的那些需要我们……”

“刑事责任你们不用负，但钱是要赔的。”

“啊，谢谢，谢谢警官。”女人不懂法，以为这样就是极大的恩赐了，虽然孩子还需要钱治病，但她不敢再多奢求太多。

“不必谢，带我们去看下李明的卧室。”

“是是，这边……”

待查完临走前，蓝湛把身上仅有的现金全部给了女人。

他承认他存在私心。两个孩子刚那么小便失去了父亲，让他想到了儿时的自己。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一把伞。

大人的罪责终究不能归到孩子身上。女人一直是家庭主妇，如今她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孩子的病还急需用钱，蓝湛只想能帮一点是一点。

——

今日警局下班早，想着中午时匆匆离去，蓝湛

决定再去次医院。

一路上，他想了好多，有关于今日的，也有他儿时的回忆。

到了病房门口，他并未急着进去，而是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收拾情绪。

“怎么，蓝大警官也有心事啊！

恰好魏无羡刚出病房准备透气，见蓝湛独自坐在医院走廊上，上前搭话。

蓝湛听见声音，抬头看：“没有。”

“别装了，我都看到了。”魏无羡坐到他旁边：“怎么了，因为案子吗。”

是，也不是。

蓝湛把今日女人的事简要说给魏无羡听。

“我同情他们。”

魏无羡对蓝湛小时候的事也有所耳闻，道：“其实啊， 从某种角度来说，你我的经历还挺像的。”

“小时候，我的父母工作忙，总是把我寄养在江叔叔家里，虽然他们都对我很好，可寄人篱下，人家再怎么好，却也不比自己家，也不能像在家里那般快活。”

蓝湛对此深有体会。

在别的如他这么大的孩子都依偎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的时候，他却早早失去了。

小时候，别人都有父母来接，而他却只有保姆阿姨。起初他会盼，期盼有一天爸爸妈妈也会来，可后来，大抵是已经猜到父母永远都不会来了。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从此以后在放学后的幼儿园门口总会有一个小男孩，在那里静静地坐在台阶上，谁劝都不听。直至上了小学。

魏无羡话锋一转：“起初我是这么想的，不过渐渐适应了，我就变成现在这样啦！”

看得出来，适应的很好。

“我妈说过了，人不要总想太多，那样才会活得逍遥自在。”

蓝湛淡淡一笑。他很少笑，但笑起来十分好看。

他是不幸的，亦是幸运的。

“哇，蓝警官竟然笑了哎，是因为我说的话，是我这个人呢？”魏无羡见他笑了，突然起了坏心思。

蓝湛只盯着他不说话。

魏无羡其实没指望他说什么，他和陌生人都能闲聊胡扯上几句，何况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