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

夜晚，陶源源洗漱完，和姐姐睡在一起。两人聊起近况，突然，陈燃慢悠悠说道“源源，我好羡慕你。”

陶源源愕住，笑笑不说话。

“上个月他们就给我打电话说你不开心，想让我回来陪陪你，和你说说话。”

“可我回来看你状态挺好的呀，只是不爱说话和人相处而已。你看，他们连你微小的情绪他们都能捕捉到，以前你每次来我这儿住的时候，他们每天上午，下午都要问一下你的情况关心你。”

陈燃情绪激动起来，声音颤抖“为什么别人的爸妈都这么关心孩子，就我的爸妈不关心，我每次给他们发消息，他们只会不耐烦。”

陶源源吓住，连忙下床找纸。从小包里翻出纸巾给姐姐，陈燃擦干眼泪，说到“你爸妈对你多好，家里再怎么样都会关心你爱你，你妈妈还给你在墙上贴满彩画，爸爸还给你买一床的娃娃。”

“他们只要一下班就陪你，给你做饭洗衣服聊天。而我呢，他们常常看不到人，明明有时间，一个泡麻将馆，一个去钓鱼，从来看不到人，你看，我今天回家给他们打电话，照样玩自己的，都不回来看我。”

“我的生日，他们也不给我过，打发一笔钱就让我自己带弟弟出去玩。而我弟弟过生日他们都回来了，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而我，他们只会打发钱。”

说到此，陈燃又抽泣起来。

陶源源坐在床上，黑暗里看着陈燃身体一抽一抽的，以往陈燃在陶源源眼里活得像个公主，琴棋书画样样都行，特别多的漂亮衣服。她羡慕极了。

而自己到初中，还穿着妈妈穿不了的衣服和别人穿剩下不要的，偶尔去外面买，也是菜场二三十块钱丑死的衣服，在同学新颖时髦的衣服中中格格不入。

每次她伸手要钱，父母总是要强调一下这钱来得多不容易，要自己除了学习之外不要乱花。

陶源源是不配有爱好的，因为浪费时间浪费钱。这是对自己辛勤劳作的父母的不体谅不尊敬。

陶源源红了眼眶，其实，她这么久了还是对过往不能释怀。就像陈燃，在陶源源大学毕业和她一起睡觉时，她依然会和自己说，我的爸妈不爱我。

内里的幸福，和外在的体面，二人难以两全。

陶源源在舅舅家住了两个星期，玩够了。心想着还有一年的时间，自己得抓紧学习了。陶源源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拿出粉色的老年机给柯萌打了个电话。

“喂，柯萌在干嘛呢？”陶源源问

电话里传来故意严肃的声音“在追人。”

“追人？你钱包被偷了？”

柯萌噗嗤一笑，“哈哈哈，你猜？”

陶源源明白过来，瘪瘪嘴大声说“哎呀呀，大好时光搞学习，出去玩呀！追什么人呀！”“快来柯萌，我在市图书馆等你。”

“知道了知道了，等我。”

陶源源坐在公交车上，喝着牛奶茫然看着窗外。

小路旁的建筑一排排，灰蒙蒙的。只有路旁的老树被太阳照的生机勃勃，光彩夺目。连带着老楼有一种惬意休闲的感觉。

驶进大路，周边几块建筑工地筑起围墙，里面轰轰隆隆的。

路过一中，边上的几个楼盘已经封顶，铺上大大的红布“喜封金顶”，陶源源心中打起主意。

陶源源在市图书馆下车，刚准备给柯萌打个电话，就看见她和李璐嘉远远走来。两人手挽手向陶源源打招呼，陶源源看去，突然发觉柯萌和李璐嘉长相其实是有一点点相似的。倒不是说五官，而是整体长相是一个类型的。

只是李璐嘉五官和骨像更加精致端正，柯萌加了点钝感，更偏甜美可爱一挂。两个青春洋溢的少女走在路上，吸引了一片周围过路人目光。

柯萌走过来，扯着李璐嘉的手说“李璐嘉在家无聊，我把她也拉来了。”李璐嘉背上挂着球拍“咱们先学几个小时，下午去打羽毛球。”

陶源源点点头，有点局促，缓缓道“你们去打吧，我……我不会。”

两人拉着陶源源走进去，笑呵呵齐声道“没事——，打着玩玩，久了就顺手了，我们还不是不会，都是菜鸡。”柯萌凑到陶源源耳边，“源儿，你要自信。”说完，朝陶源源眨眼，做了一个鼓励的表情。

三人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柯萌和李璐嘉找完书回来，陶源源已经摆好书开始学习了。对于陶源源来讲，英语并不难。只是数学这个东西，知识点都懂，做起题来就不会，陶源源只得向面前的两位请教，教完又发现，其实这道题还是蛮简单的，怎么自己刚才没想到？

遇到后面难的题目，陶源源更烦了，为什么这么短的问题列出的答案却这么长，这么复杂。李璐嘉讲解的时候思绪井然有条，陶源源一边羡慕一边从中间打断“等一下，刚刚那个我没明白。”李璐嘉只得返回去，把知识掰开了揉碎了喂给陶源源的脑子。但陶源源的脑袋硬得像块石头，敲敲都没回声的。

陶源源做数学题的时候，感觉自己离“悟”只有一步之遥，但中间隔着个玻璃门，自己能看见里面的东西，就是进不去，就是进不去呀！

一上午过去，陶源源已经精疲力尽，她摸摸脑门想回去睡觉，被柯萌紧紧拉住：“年轻人睡什么午觉，一点朝气都没有，来嘛来嘛，咱们在外面吃饭，到处逛逛再去打球。”

陶源源只得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电话里陈茂梅问道：和哪两个同学吃饭打球呀？人品怎么样？

由于柯萌和李璐嘉在旁边，陶源源有点尴尬，走远些回道：柯萌和另外一个女同学。“你不要去人家家里的哟，这年头坏人多。钱不要乱花，爸妈赚钱很不容易的。”

陶源源很无语，连连应下挂了电话。

三人走到饭店坐下，正是饭点，人有点多。陶源源点了份咖喱鸡排饭，等待中隐隐察觉周围人的目光朝自己桌看过来，过一会儿又转移开去。

饭陆续端上来，陶源源一口咬着鸡排，一边挖着白饭沾着咖喱。过了会儿，老板路过，看见陶源源的餐盘，说到：“你的饭坨了，你等会儿。”说完走到后厨舀了一杯咖喱递给陶源源。

“这个你再浇上去，这个得拌匀吃。”

陶源源接过道谢，不敢看周围人目光，笨手笨脚在那拌饭，这时候李璐嘉放下勺子，轻声细语地向老板说“老板，我的饭有点干巴了，可不可以也给我加一点，谢谢啦。”

柯萌嗦着粉，看着对面好得很的饭，说到“看着还好啊？”

李璐嘉边将咖喱倒在盘里，一边搅拌“我吃着干巴。”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