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雪花融殆（4）

临走之前，肖方宁和方静如来到码头边的小店挑选东西

“静如静如！快来看这镜子，你看，我帅吧！”肖方宁对着镜子摆了个Pose，方静如一脸无语的在旁边瞧着，“行了，快挑点用品，马上轮船要开了”“切，你这是不懂品味！我这一辈子，没穿过洋衣，没用过洋东西，但却出尽了洋相……”方静如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小子，挺会说你自己的”“呵！方静如，你就只会看我洋相！我可告诉你，刚才那店老板还问我是不是你夫君呢？说我老帅了！”“你！你可住口吧！满口胡言！”怀里抱着许多用品的方静如脸骤然一红，“你看我可不打你！”“略略你来呀！”“你都20岁的人了！肖方宁，你还想回家看你姐姐吗！”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我看看啊……对！等会船上要给阿姐写封信，我们一会儿要去w省，我家住在外省，得给阿姐写好了”肖方宁嘟囔着，便从货架上挑东西，“嘿，这支钢笔好啊！静如，你姐好像就在w省吧！近几日写信了吗？”“写了写了，祖宗，快挑吧，咱快赶不上了”

“对了，等会，一些敏感特殊的东西，切记要藏好了，船上也有特务，可千万别被特务发现了！”方静如忽然压低声音，小声的凑在肖方宁耳边。“敏感的东西……对了，四年前我刚来这边的时候，没几日就收到阿姐来的信，可是信的日期却是我来到这边的日子，写的很奇怪，只留了一串数字和字母，我还在我的行李包里面翻到以前父亲生前留下来的枪，估计是阿姐给我的，还配了一包子弹，估计是让我防身用的……诶，你说要不要藏起来呀？”方静如皱了皱眉头，“这怕不是，是什么暗号吧？以防万一，还是藏起来吧，别忘了学校给我们俩留的身份，你是徐家大少爷，我是许家小姐，咱俩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咱这个身份特别有钱，到时候你得装好了，学校给我们留了银子，到时候特务会提前了解到我们身份，到时候要搜身，只用把这袋银子给他就行了，你平日口才好，到时候就由你来说吧”“哎呦喂，这振中还真是挺好……呜呜，不忘我们四年能留在这学新思想的人”“……好了，你可就别说话，快收拾好东西，走了”

七月份的天气，即使在异国他乡，也甚是燥热，肖方宁带了一撮假胡子，带了个眼镜，让一旁的方静如不住惊叹，“要不是我了解你，外人看下来还真是个彬彬有礼，帅气的小伙子”

俩人冒着冷汗，手心都有些冒汗，走向轮船，果不其然，接渡口有两个身穿警服的人拦着，阻碍了她俩的去路，“你好，为了防止您们携带带危险物品，我们两个受政府安排，要为你们搜身，请先出示一下身份”肖方宁冷汗直流，却还是装着一副大少爷放纵不羁的样子，“什么？！搜身，你可知我是谁？老子可是你们惹不起的人物，老子可是徐氏！徐东风！”两位警察一愣，随即摆出一副笑脸迎相的样子，“徐家大少爷是吗？但请您先出示身份，我们才能确保”“妈的，烦不烦呐”肖府宁假装骂骂咧咧的，从长袍内衬掏出一张身份纸，甩给面前的两位警察，“诺，看清楚了吧？看清楚了，别他妈烦老子”两位警察毕恭毕敬的说，“您是可以走了，但您身旁的这位小姐……”“她是我老婆，许家人，你们他妈碰不起，她的身份纸在这，快点滚开，别他妈烦，老子走”“可是……我们上头领导查的严，您也是知道的，必须要严厉搜身”两位警察摆出一副神色，看着肖方宁和方静如，“不就他妈要钱吗？老子有的是，别烦我”肖方宁从口袋掏出一袋鼓鼓囊囊的东西，“喏，我可以走了吧？＂两位警察打开一看，立马笑脸相向，“这当然是可以的，您们两位请”随即为两个人带路

“少爷，您请”两位警察把肖方宁和方静如指引到了一间房间，“这旁边有餐厅，娱乐设施，您们尽情享受，有什么呼唤，尽管要求我们”两位警察笑嘻嘻的退下去了

“我先洗漱一下睡了，最近几日太累了，为了抢回国轮票也是累了个半呛”方静如打了个哈欠，抱着洗浴衣服走到浴室。“行，那你先洗吧，我给汪叔他们打个电话”肖方宁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诶，汪叔是谁呀？”方静如愣了脚步，“你傻，你忘了？汪叔可是赫赫有名的共产党员，他来接我们，掩护我们的”“哦哦，最近其实太忙，都差点忘了，瞧我这脑筋”方静如笑道，随即走进了浴室

肖方宁熟悉的转动电话，不一会，听筒里面便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纵使狂风卷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对完这句话，对面那头的人才放下警惕，“哎呀，小宁啊，还有几日到？”“大概要个五日吧，已经坐上轮船了，还有啊汪叔，你这个暗号也太……”“你懂什么？！这可是象征我们革命，纵使那些昏庸无能的军阀同志再强大，我们也要坚定走向革命这条路！”“是是是，您说的对”肖方宁点头，“我姐近日状况怎么样？”“你姐啊……她还可以，她工作隐秘，你知道的，一旦工作了很久都不会联系，但你可就放心你姐吧”“好了，我知道了，汪叔，到时候你在码头哪接我？”“到时候我身着一件青色长袍，站在东西南侧等你”“好嘞！”

挂了电话，肖方宁累的倒在床上

………………五天后

1921年9月5日………………

“啊呀，终于回国了，这故国的空气呐，可真就是不一样”肖方宁提着厚重的行李包，不住感叹着，“是啊，等会就可以看到我姐了！”方静如也如实感叹，“你瞅你那假胡须，带好了，这下面国内特务更是一抓一大把，你可小心别被发现了”“知道了，知道了，您可真烦～”果不其然，下了车，也要搜身，方才的两位警察好像跟下面的两位警察说了什么，那两位警察瞧了她俩一眼，随及让了道。“啊呀，这国内天气倒是挺冷的，还好我备了风衣和帽子，喏，你的那一份”方静如一边套上黑色风衣，又戴上黑色帽子，肖方宁也老实带好，随即又围上了一条围巾，“……这可没那么冷了，你怎么就带围巾了”“耍帅”“……”

走出码头，两个人一眼便瞧到了啃着冒着热气的饼，身着青色衣服的汪叔，四年不见，汪叔的头发倒是稀疏不少，皱纹也添加不少。

“汪叔！咳…………汪先生”在肖方宁激动的喊了一声被方静如揪着胳膊拧了一把咬牙切齿说装好身份后，只得老老实实正经了声色，走向汪叔。“呵！静如来了……咳，许小姐来了，许大少爷呢？”汪叔看到幻静如也甚是激动，“他就在我身边呢……”“啊？”汪叔皱皱眉头，仔细瞧了瞧，站在他身旁，人高马大，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男人。“可……”“您老可别确认了！我可真是肖方...”名字说到一半，肖方宁骤然闭嘴，您猜没错，又是方静如掐了一把。“呵！方……咳……大少爷，好久不见，您累了吧？快快走吧”汪叔立马装作一副管家模样，指引他们二位走到了一辆黑色轿车前

“哇，汪叔，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这么帅的车”肖方宁惊讶咋舌，“……这是总部为了伪装凑钱凑了好久的车，你们两位可给我珍惜点……”“是是是！”

………………

轿车七拐八抹，总算开到一个隐秘的别墅，“到了，你们二位请下车吧”汪叔关了引擎，解下安全带，“哇！汪叔，你选的这个位置还怪隐秘的”“那是，你可不看看你汪叔是谁？”“……”方静如一脸无语看着那两位

在汪叔的带领下放好东西，肖方宁和方静如放好行李，随即走向顶楼的一间房间。推开门，已经坐在桌上热烈讨论的人，声音骤然一停，王叔爽朗一笑，“这是出国学习四年新思想的二位，小宁和小如，都是我们的小学妹了，都是振中的！”“好！欢迎回国啊！”“年轻轻轻如此优秀，诸位青年可真是越来越好了！”“诶，等等汪哥，两位学妹？这不是有一位男的嘛”“……”“咳……她是女的”王叔干咳一声，看向一旁一脸尴尬却硬显出彬彬有礼的肖方宁，“我是女的！” 肖方宁张口，扯掉了假胡须，“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两位小学妹，来，一起来讨论，中国共产党成立了，你们二位等会要加入吗？”“那必须的！”

…………

会议结束，众人都围在肖方宁和方静如身边，“不愧是高材生呢，出国四年，可真是厉害，提出这么多新奇厉害的思想”“哈哈哈，哪里哪里，您过奖了，谬赞哈哈……”方静如突然被一拍，转过头，愣了几秒，立马欣喜的跑到那人怀里，“姐！你来了咋不跟我讲一声？”方臾笑着捏捏那人肉嘟嘟的脸，揉揉她头发，“姐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都20了，还这么幼稚，你看看人家肖方宁”方臾看向肖方宁，结果人家正扒着王叔，“呜呜呜，汪叔，人家也好想姐姐～能不能跟姐姐打个电话嘛？”“哎呀，小宁，不是都跟你讲了吗？你姐姐她工作很隐秘，可万万不能看”汪叔脸色复杂，听到这句，会议室骤然安静，随即又嘻嘻哈哈的大笑，逗趣

………………（经过宣誓，两个人也顺利成为革命人，太懒了，不想写）

“今天可真高兴，下个馆子去，走！”…………“来！小宁再干一杯，不醉不归啊！小方，你也是”“可别了，李叔，我快喝不下了”“喝不下了，不是还能再喝一点吗？来来来！”众人还在快乐的气氛中，倏然，包间大门忽然被踹开，两位便衣特务手持枪进来一顿乱射

“糟了，有埋伏！”肖方宁皱眉躲到桌子下面，方臾拉着方静如也立马蹲在下面，紧张气氛之中，肖方宁终于想到女人塞给他的那把手枪，立马站起身躲避着枪子，跑到一旁的行李包，“你在做甚呢？这有多危险？”方静如在一旁焦急的喊，“我没事，你就放心着”肖方宁装上子弹，“砰砰”，把两个特务放倒在地

听到动静的服务生立马跑上来，“徐少爷，您遭埋伏了吗？”（两个人订包间用的就是徐少爷身份和许小姐身份）“嗯，无大碍，把这两个人给我拖下去，别扰乱我吃饭”肖方宁皱眉，看了一下周围的人，还好，大家都没什么事，除了一些被射中胳膊大腿的，也没有生命危险，“把他们这几个人送到医院吧”“是……”

夜深人静，肖方宁住在宾馆，她坐在桌上，转着钢笔，方静如和她姐有急事走了，如今，她一个人坐在宾馆里，望着窗下繁华如诗的街道，饮了一口桌上的红酒，苦涩笑道，“举杯邀明月，对影城三人呐”忽然，肖方宁想到什么，立马拿起钢笔刷刷写下

这是她写过最认真的一次楷书了，她记得幼时阿姐说过，只要遇到危险，就写一封最漂漂亮亮的楷体字过来，“见字如吾，展信舒颜…………（省略）顺颂时绥”写完后，却不知地址，酒醉迷糊之时，肖方宁愣愣写下，亲爱的阿姐收，随及好似突然想起，添了幼时的住处

………………一年后

这是革命与军阀统治激斗最惨烈的一年（我编的……）在一次激烈斗争中，汪叔被人射中身上，遍地都是伤，此时，正在第一医院，肖方宁身着一身绿长袍，掉着泪，“汪叔，你可要撑下去，撑下去啊，我还等你去和我一起去找阿姐”“咳……咳咳咳……”汪叔躺在床上，惨白的皮肤映射在黄晕的灯光下，显得病态，他拿出一旁的白娟，张开嘴，却再也无力咳嗽，“别指望我了”王叔苦笑，“你姐姐她…………早死了”“什么？”肖方宁只感觉晴天霹雳，回感之间，灼热的液体从眼眶流出，“你不是说她工作……”“她让我瞒着你的，在你出国没几天，她就牺牲了…………”汪叔气息愈发虚弱，“不不，我姐她不会死的，明明说好的……”“你可知，她那份危险的工作，便是间谍啊，最高军阀统治者身边的间谍…………”“她葬在你幼时住处的附近，她早就写了一封信给你，托我在最紧急之时给你……”“……”

肖方宁不知道汪叔是怎么把我那封信给他，随后安然去世，她不知道她流了多少泪，只知道在一直不停的挂在眼角，从未停息过。

她开车三天，日夜未停歇，来到幼时的住处，来到那处有了年纪的坟处，两行清泪划下，她扑通一声跪在坟边

“亲爱的妹妹，当你看到这封信，我就已经被军阀发现且杀死了，阿姐很高兴，你能走到革命这条路，你有着坚毅不拔的品质，原谅阿姐隐瞒着你，不要因为我的死而影响你日后振兴中华，这可是阿姐最不愿意看到，方宁，走进家门，打开柜子，里面有个保险盒，密码是我生前给你写的那封信里的，切记了，可要好好振兴中华，阿姐爱你，永远爱你，原谅我，原谅我，下辈子，等到下辈子革命胜利，百姓过上好日子，阿姐，一定要与你好好生活”

…………

肖方宁沉默的打开家门，屋里已经落满了灰尘，门一打开，便飞扬在空中，她顺着女人的信，打开了那个保险盒，是一个全家福，后面还刻了清秀的字，“振兴中华，待到雪花融殆”…………“肖方宁不知道她哭了多久，一直在呜咽，哭到天昏地暗”在这守了五个月，带着那个全家福，随即又投入了革命事业

1926年，肖方宁与方静如结为夫妻

1934年，山坡上与军阀激战时，革命烈士肖方宁带着手榴弹，冲向了最高统治者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年轻的小战士在接受采访时说着，“肖班长很奇怪，每天拿着一副全家福，不爱讲话，冲上去时，我好像听见，她笑着嘀喃着，我来找你了”

正是冬末春初，肖芳宁随着那个全家福，周围积雪融化，方静如把她葬在了她姐姐身边

………………

哎呀，忘了个细节，至于小宁同志为什么会收到所谓阿姐送来的信，那当然是汪叔写的咯